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戳著……
“良夜清露~生~~~,月~明林~間青……”一陣咿咿呀呀的女聲唱詞從院門的外面傳到裡面,沈何朝看見沈抱石又擰了一下筷子。
在外面從來高人範兒一貫只會窩裡橫的老爺子被自己孫子看怒了:“看什麼看!吃飯!”
沈何朝放下筷子拿起了掛在餐桌上的紙和筆。
“我讓你吃飯!不準寫!”老人色厲內荏,拒絕自己的孫子向自己提問。
“一夢涼~秋~生,一燈~對孤~影……”
沈何朝看看錶情如臨大敵的老爺子還有他手裡的筷子,搖了搖頭,低下頭用遒勁有力的行書寫了一行字。
“爺爺,你筷子拿反了。”
……
暮色四合的時候正川雄一終於在院子外面放完了一齣戲,他走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一個人在外面等了兩個小時,就這樣離開了。
入夜,沈抱石對著燈光擦著手裡的折燕刀,擦著擦著,手就慢慢地停了下來。
“闆闆哥,小油說這是在排新戲呢。”那個屬於京城的夏天裡,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兒指著似錦樓後院的那幫戲子對著自己的哥哥獻寶。
膚色白淨的少年已經十三歲了,他對小小的沈抱石說:“等我、下個月、拿了、工錢、就請你、聽新——戲。”
“你拿了工錢先給自己買鞋吧。”小男孩兒嘟著嘴從矮牆上爬了下去。
少年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原來就是這樣地記了快七十年。
東海沈家的小刀,白湯徐家的小勺,蜀地黎家的小油,還有這個沈家二爺的養子,小刀名義上的堂哥。
沈抱雲。
沈家大爺和沈家二爺因為有個當過御廚的爹,前半輩子十幾年除了要學廚藝基本上也算是個紈絝,不愁吃喝也不缺銅板。
可是他們的人生被戰爭徹底攪亂,沈家大爺還好,留在京城裡給幾家極有品位的大酒樓當廚子
沈家二爺早年混跡魯地的膠東一帶,哪怕片兒國人已經掌握了魯地的一切權力,他們也沒用辦法去專門跟蹤一個身家清白的廚子。
他的朋友多到驚人,從富商到土匪,從名廚到敵人,那麼多人願意和他肝膽相照,他就這樣在魯地擁有了越來越大的影響力。
直到沈抱石三歲的時候,沈二爺突然從魯地回到京城,還帶回了一個五歲的男孩兒。起先大家都以為他是啞巴,沈二爺說他是戰場上撿回來的,大概嚇壞了才不會說話了,沒想到後來慢慢地也能磕磕絆絆地說幾句,又過了兩年,嘴上的毛病就徹底好了。
沈抱石於是有了一個比他大不到四歲的哥哥,就叫沈抱雲。
那個答應了他拿到第一個月工錢就帶他聽戲的人……
在七十年後終於實現了他的諾言。
可是逝去的不能重生,離開的不能歸來,歸來的……是害死了沈二爺的片兒國人。
晚上,老人睡得淺,連夢都沒做一個。
大年初二要送財神,沈家一貫不放鞭炮怕驚了廚房裡的靜心神,沈何朝早早就起床要開始包餃子的時候,正川老先生又來了。
依然是敲門,開啟,沈何朝的懷裡依然抱著小膩歪。
“你是小刀的孫子?”
沈何朝回頭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堂屋,點了點頭。
“紅包”老人從長袍的前襟裡面掏出了一個大紅包。
沈何朝微笑著搖了搖頭,放下小膩歪,慢慢把門關上了。
爺爺不想見這個人,別說紅包了,金山都不能收……不對,金山可以考慮一下,能給妹妹攢著。
這時,正川老人突然以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靈敏身手俯身一把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