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在滿藍釉底的盤子裡,盤子裡沒做什麼雕花裝飾,沈抱石端著一半槐花餅從廚房走出來,路過小夕門前的垂絲海棠的時候,隨手摘了長在一起的一花一蕾擺在了盤子的一邊。
包銀的烏木筷子,藍色的滿釉盤子,海棠花的花梗搭在槐花餅上,桌子上似乎已經安放裡整個屬於春天的鮮活和美好。
沈抱石看了看,抱起了小膩歪:“走吧,咱們拿去給大朝嚐嚐。”
槐花餅裡花香清嫩,但是也清淡,對於現在的沈抱石來說,吃在嘴裡其實是有些沒滋沒味的。
他可以用雙眼看出一道菜的火候,可以用耳朵聽出食物加工的狀態,可以用鼻子找到一筐裡面壞掉的那個食材。
可是他還是老了,他的舌頭不再敏銳,他製作的食物也不再憑藉自己的感覺,而是經驗。
就像他折下的海棠,再美的花也不會停駐在一個永恆的春日。
店裡的午間高峰剛剛過去,沈抱石端著槐花餅走進店面,上菜的也好叫單的也好都停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向著他行禮。
只有小幫工愣愣地舉著電話,無所適從地看了看後廚又看了看正門:“師爺,師姑來電話……說找您。”
剛剛還踱著四方步左手端盤右手抱狗的沈大師立時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櫃檯前面。
幾個食客張望著被他放在一邊的盤子,努力剋制蠢蠢欲動的手,這明明是最簡單的槐花餅,怎麼沈老爺子隨便放了朵花就讓人這麼想吃呢?
“喂,丫頭啊,怎麼突然打電話來了?你那缺錢了?還是餓了?”跟沈何夕打電話,沈抱石一貫的語氣粗暴,內容簡單。
電話的另一邊,沈何夕沐浴著腐國的晨曦,細長的流魚握在她的手裡。
“老頭兒,最近身體還好麼?”
“我什麼都好,你不用管。”
“哦,那心臟好麼?血壓呢?腦溢血機率高麼?”沈何夕覺得自己必須確認自己別拿回了刀又丟了爺爺。
沈抱石完全體會不到自己孫女的苦心:“你打電話是閒著沒事兒咒我玩兒?”什麼心臟血壓腦溢血,主動打個電話都不會說好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