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入幽州,是為籌備秋後科舉麼?”
李從心略頓了下,只說官學裡還有些事要他回來處置,看來對於科舉的態度不像李觀靈,還是有些三心二意。
清圓繞過雕花的插屏入內,這才看見上房裡坐得滿滿當當。檻窗外的金絲簾都捲到了簷下,天熱的時候一應用具換成竹製的,這樣清爽的陳設,即便外面天色窅冥,屋裡也毫不覺得昏暗。
她上前給老太太行禮,又給李從心行禮,笑著說:“許久不見了,三公子別來無恙。”
她沒有故作親熱的姿態,還是原來這樣客氣而疏淡,只是奇怪,兩個月沒見罷了,倒像是比之前更沉穩,也更精緻了。
李從心呆了一回,像話本上沒見過世面的書生一樣,竟也有對姑娘愣神的時候。等醒過味來有些不好意思,忙叉手回了一禮,“四妹妹別來無恙。”
他們客套讓禮,一來一往很戳清如的眼窩子,於是暗暗一哂,鄙薄地調開了視線。
在她眼裡清圓的矜持全是欲拒還迎的把戲,譬如她以前養的那隻貓,你喚它,它來倒是來,但永遠和你保持一段距離。一旦你要上去抓它,它撒腿就跑,卻又不跑遠,或在桌下,或在視窗,就那麼回身看著你,叫你心癢難耐,又親近不得。
所以她最討厭貓,那隻烏雲蓋雪最後讓人合力抓了,裝進麻袋扔到了廣寒渠。貓是沒了,現在又來了個人,人卻沒法像處置貓一樣隨意處置,這就愈發讓人覺得憤懣了。
清圓在一旁落了座,老太太方笑道:“這回的事,還要多謝三公子。咱們仗著你小侯爺的排頭,才登了一回指揮使府的門。你同沈都知是故交吧?”
李從心說是,鮮煥的貴公子,臉上帶著溫柔的神氣,夷然道:“我同他認得好些年了,交情也算過得去。老太君舉家搬往幽州時,我擔心節使前途受阻,特將名冊交給了四妹妹。”說著看了清圓一眼,笑道,“四妹妹能派上這名冊的用場,也算不負淳之的一片心了。過兩日都使返回幽州,我再好好答謝他,老太君不必為這件事掛懷,我自會安排妥當的。”
他說完這些話,在座的人頓時神色各異起來。“不負淳之的一片心”,可算十分直白了,他就是衝著四丫頭。至於謝家的難關,不過是四丫頭顧全大局罷了。能解燃眉之急,只算意外之喜,他不想居功。
清如聽得愈發上火,蹙眉看了看她母親。扈夫人向來比她女兒更沉得住氣,依舊含著笑,手裡慢悠悠撥動菩提。
謝老太太呢,見他們眉毛官司打得熱鬧,心裡自有她兩全其美的好法子。當即笑道:“大老爺出征了,我們原想再答謝指揮使和都使,又怕他們不肯賞臉。才剛你一說,竟給我提了醒。三公子,你只管宴請指揮使和都使,這份東道由咱們來出,算是盡了咱們的意思。只是偏勞你,又要替咱們周全,待指揮使那頭有了交代,咱們再另設宴席,好好答謝三公子,可好不好呢?”
這話也算合情合理,不白佔人便宜,老太太的態度很擺得上臺面。李從心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含笑說:“這樣也好,那我就以謝府的名義,先替節使還了這份人情。”
這頭應付了謝老太太,那頭視線便調向清圓。她靜靜坐在一旁,不插話,嫻靜得要融入這溼潤的夏日般。天光從檻窗外灑進來,她低著頭,眼睫烏濃,那種端端的樣子,便是一直沉默,也不容忽視。
“四妹妹……”李從心忽然叫了聲,好像也被自己的突兀嚇著了,一時有些訕訕的。
清圓噯了聲,這才抬起眼來。見他怔忡著,又見清和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道:“三公子來幽州前,去過開國伯府麼?”
啊,對了,這麼要緊的事,先前怎麼沒有一個人想起呢!老太太恍然大悟的樣子,捶著膝頭道:“我也正要問,才剛一打岔竟忘了。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