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叫了聲四姑娘。
清圓頷首,“老爺回來了麼?”
月鑑轉頭朝裡頭瞧瞧,“和姑娘前後腳。太太並兩位姨娘,還有爺們姑娘們也都在,四姑娘快進去吧。”
清圓笑了笑,真真兒的,人家是一家子,有什麼話一家子商議,也沒個人來叫她一聲。或者他們商討的就是她也未可知,這刻覺得自己像砧板上的肉似的,可悲的是準備揮刀的是自己的至親——便是沒有一點感情,那也是至親啊!
抱弦知道她心裡不受用,輕輕喚了聲姑娘,“別忘了陳家老太太囑咐的話,萬事莫往心裡去。究竟怎麼樣,進去聽聽再說。”
橫豎不是無可依仗,自己手裡還攥著後路呢,清圓膽子便大了些。提裙上臺階,隱約聽見蓮姨娘的聲音,忡忡地說著:“旁的倒沒什麼,我只擔心清和的婚事。舉家搬到幽州來,走得又那麼急,也不知開國伯傢什麼想頭。倘或能晚上兩三個月多好,清和出了門子,我的心也定了。現在這樣鞭長莫及,萬一哪天被退了親,於清和的名聲也是個妨礙。”
清和雖不說話,卻掖著帕子暗自垂淚。扈夫人很看不上眼,蹙眉道:“先前到家,門外頭什麼光景,大家都看見了,再別說什麼‘倘或能晚上兩三個月’的話了,要是能晚,何至於讓殿前司的人點人頭?清和的親事既然定下了,開國伯家也不是混賬人家,但凡有心結親,別說千里,就是公主萬里出塞不也去得麼!等議準了日子,咱們這頭就打發人送嫁,也不是什麼難事。眼下家裡到了危難的關頭,老爺官路不順遂,一家子不齊心協力共度難關,竟還想著怎麼出門子嫁人。”一頭說一頭冷笑,後面的話也不必出口了,自去琢磨吧!
當家的夫人,畢竟不是等閒之輩,幾句話叫蓮姨娘啞口無言。清和漲紅了臉,眼淚落得更兇了。
清圓挨在門邊進去,進門給座上的老太太及老爺夫人見禮。眾人木然看了她一眼,彷彿這個人是半透明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也看不見她。
謝紓撐著膝頭只顧嘆息,“這半個月我想盡了法子,舊日的同僚,竟沒有一個能幫上忙的。懿王之亂後,多少勳貴被牽扯其中,殿前司的人挨家挨戶敲門,半夜裡鬧得兒哭女啼,人人談之色變。我的奏疏要呈上去,最後還得過殿前司這一關,指揮使不發話,誰敢碰這個燙手的山芋?”
老太太也有些發愁,“這殿前司倒是個油鹽不進的衙門,我託你舅舅斡旋,也沒了下文。咱們離開幽州太久了,連一個敢於牽線的人也沒有,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幽州刺史非奉召不得入京,咱們今兒還能一家子坐在一起說話,明兒呢?”
謝紓沉默了良久,最後咬牙道:“母親彆著急,兒子這回拉下面子來,無論如何要見沈潤一面,他是要金還是要銀,全憑他說了算。”
老太太道:“你再細思量思量,早前他父親那樁事上,你有沒有得罪過他的地方。”
“決計沒有的。”謝紓道,“那時我才任劍南道節度使,厲兵秣馬一刻也不得閒,哪裡插手得上京中事物。”
全家又開始發愁,既然並無前仇過結,便不至於那麼難結交啊。
老太太的視線落在將要燃盡的那炷香上,細細的火光明滅,像謝家未卜的前程。
“到底還是要攀搭上才好,如今咱們勢單力孤,這幽州世家大族暗中都有牽扯,獨我們背後無人,將來只怕還要吃大虧……”
清圓聽了半晌,似乎越來越向她擔憂的方向發展,到這刻也不得不出聲了。
“祖母。”她細細叫了聲,“孫女有句話,想稟報祖母。”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沈潤登場(╯▽╰)
班直:宋代御前當值的禁衛軍。
第26章
謝家的子女,在大場面上還是很講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