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的,明明還在逃難路上,卻就忍不住彎起嘴角。
他壓不住自己的笑意,然而又想起楚瑜為了自己落入這樣的險地,就立刻皺起眉頭。
楚瑜看不到他這些神情變幻,她揹著他,一路清掃著道路,跋涉過小溪,又攀爬過山峰。
衛韞就在她肩頭,靜靜看著她。
等楚瑜翻過山,終於來到一條小路上,她才注意到衛韞的神情,奇怪道:“你看什麼?”
衛韞慌張收回眼神,垂頭不語,楚瑜笑了笑,覺得這樣的衛韞,看上去真是孩子氣極了。
她揹著他歇下來,找了個山丘後的平地,去拾了乾柴回來,升起火堆,然後將路上在溪邊殺的兔子提過來,放在火上烤著。
衛韞靠在山丘,一言不發靜靜看著她做這些,楚瑜烤著兔子,抬眼看他,不由得笑了:“怎麼,去了一次北狄王庭,傻了?”
衛韞僵了僵,沒有多說,柴火噼裡啪啦,楚瑜估摸著追兵一時半會兒也追不上來,便同衛韞閒聊著道:“你膽子很大啊,我不是同你說,我守著鳳陵城,你慢慢打嗎?你帶著五千兵馬就來北狄王庭,你以為你是誰?白起轉世?霍去病投胎?”
楚瑜語氣平靜,衛韞卻是聽出當中的責備來,他睫毛顫了顫,低聲道:“嫂嫂,我錯了,你別生氣。”
楚瑜輕嗤出聲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說自己錯了,回頭再遇到這事兒,肯定還是二話不說要去。”
衛韞不敢再回話,楚瑜說得對,他口頭上道歉,可再遇到這種事兒,他還是要去。
“你怎麼就不信我呢?”楚瑜輕嘆出聲來,衛韞抿了抿唇,終於道:“那你守住鳳陵城了嗎?”
楚瑜沒說話,衛韞抬頭看她,神色安穩:“按照蘇查的攻勢,你還能守多久呢?”
楚瑜不敢言語。
最後那一刻,兩萬兵馬,可用的人只剩下五百。當時如果再打下去,那城中老弱婦孺,怕都要上城樓征戰。
打到最後,大概也和當年楚臨陽差不多。
衛韞從她神色裡看出結果,他輕輕笑開。
“所以你說,我又怎麼能放心看你去送死?既然都要死了一個,不如是我。”
“小七……”
楚瑜皺起眉頭:“如果是為了你哥哥,你不必……”
“我不是為了我哥哥!”
衛韞語速極快打斷她,話出口的時候,兩人都愣了。
衛韞從未這樣厲聲同她說過話,如果不是楚瑜清晰記得自己前一刻說了什麼,她甚至以為自己是說了多麼冒犯的話。
可她說了什麼呢?
她覺得,自己只是說了句實話,她與衛韞之間最大的聯絡,只是她是衛大夫人。
衛韞是個責任感極強的人,如果沒有著這層身份,衛韞與她,不過相識八個多月的兩個陌生人,他怎麼就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她救他,有關愛,有仰慕,有責任,有因為重生後對生死的輕率。
而他救她,除了責任,還能有什麼呢?
她的目光清澈平靜,滿是不解。衛韞看著她的目光,便明白了她在想什麼,他忍不住急促呼吸起來,他捏著拳頭,壓抑著內心那份憤怒和不甘。
他逼著自己不去看她,垂下眼簾,一字一句,咬牙出聲:“我願意用命救你,不是為了我哥。只是衛韞想救楚瑜,從來不是為了其他人。”
楚瑜呆呆看著他,眼裡寫滿了不明白。
許久後,她看著面前像小獸扭頭看著旁邊的少年,她不由得笑了。
畢竟還是少年人。
她能冷靜理智看待人與人之間相處,衛韞不過十五歲,面對一個陪伴他走過人生最艱難時刻的人,投入更多感情,也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