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偷看的那本鬱逞親自寫的書裡,鬱逞寫了數十頁的那位朋友是誰?
他本來還以為會是談墨呢。
原來……不是啊。
鬱逞穿戴好衣物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剛踏出殿門,卻見不遠處山階上立著一道長身負劍的人影。
他此時易容未去,仍然是楚栩雲的面容,鬱逞心中猜測,難道是得知李焚鶴取下大比魁首的訊息後前來拜訪祝賀的人?
他猜對了,不過,他沒猜到會是一位熟人。
“鬱逞。”
紀憐洲手心提著一份賀禮,眼眸平靜,“祝賀你。”
鬱逞皺了皺眉,聲音不虞,“你來幹什麼?”
紀憐洲應該不知道阿栩回來了才對。
“別多想,我只是來賀喜。”紀憐洲俯身將賀禮擱在殿前,又朝他身上瞥去,眼神掠過鬱逞頸子上的牙印時微頓了頓,又很快收回目光,“煩請幫我轉告阿栩,就說,我要回三聖宗,此後不能常去見他。”
鬱逞眯了眯眼,淡聲應下,“好。”
阿栩修為高深,僅隔著一道殿門,何須轉告,阿栩自然早就聽得清清楚楚,除非他睡著了。
“對了,”紀憐洲彷彿又想起什麼事,駐足殿前,從懷裡取出一封信來,“這是阿栩先前給我的信,我總想著阿栩不善言辭,興許會與你造成什麼誤會,還是給你看看為好。”
雖然這封信並不是寫給他的,而是寫給宗主的,可他那日回宗門之後,還沒來得及把信交給宗主看,宗主便說自己不看也知發生了什麼事。
因此這封信就留在了他的手中。
鬱逞直勾勾地盯著他,想知道他這話的意思,“阿栩如今已不再緘口難言,我們之間也沒有誤會。”
紀憐洲默了默,“那這封信……”
鬱逞:“給我。”
紀憐洲:“……”
還不是想看,嘴上說得倒是氣勢。
仔細想來,鬱逞也不過剛剛及冠,身上到底還有些孩子氣性。
倘若阿栩製得住他,兩人成親也不算壞事。
見鬱逞接過信,紀憐洲放心下來,轉身告辭。
紀憐洲前腳剛走,鬱逞立刻拆開信來看,動作急切,迫不及待。
他早就想看了,只是一直沒機會。
上面果然是楚栩雲的
() 字跡,是楚栩雲在魔宮時寫下來的。
【宗主,展信見安。
先前雲凌仙子給我八字箴言,說我舊事未竟,恐難飛昇。我思來想去,唯有與鬱逞這一件事可談得上是未竟之事,我一生無求於你,望宗主成全我一段時日,此後要罰要打,雲任憑處之。】
落款,是楚栩雲的名字。
鬱逞一字一句地看過,指尖倏忽顫抖起來。
雲凌仙子他知曉,那是修真界上一位成功飛昇的女仙,她說的話絕不會有錯。
阿栩有一件沒有做完的事,只有了卻這樁事,他才可以飛昇得道。
鬱逞不由得想到那瓶元清聖水,心口仿若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他不甘心地將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未竟之事,難道就是讓他變回凡人?
他左思右想,唯有這一種可能。
當年楚栩雲救他回宗門,教他法術,卻沒成想助紂為虐,親手養出了一個魔尊。
他就是阿栩的未竟之事。
只有他變回凡人,失去魔氣,不再作惡,阿栩才能得道飛昇。
鬱逞面色蒼白,將那封信匆忙地塞進衣襟。
他想裝作什麼都沒看到,或許就能和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他和阿栩依然是夫妻,依然蜜意情濃。
都是假的,說不定是紀憐洲偽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