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她家裡出了這樣的事,難免心思重了些。公主若是心疼她,一時放她回家再住幾日。”
乘月聽著雲遮的輕聲細語,輕輕點頭,“是了,今晚便不留她在宮裡,待她家裡一切停當了,再上學就是。”
她拿定了主意,便叫櫻珠過去知會了一聲元善,元善聽了,望過來的眼神又是歡喜又是不捨。
乘月撿了枚桔瓣吃,耳中聽著席下的言談,寧王說著自己家裡那個不成器的小兒子,定王說起前些時日嫁女兒的喜事,話題圍著兒女們轉,不免有人便斗膽關切起了太子哥哥的行跡。
“聽聞太子殿下代陛下巡視中原,不知道幾時迴鑾啊?”
問話的是陛下的老皇叔宣王爺,皇帝在家宴上並不威嚴,只微微一笑道:“只看他的意願,朕不約束他。”
太子東巡,聲勢並不浩大,皇帝無意多談及,只將視線投向了蘇元善那裡。
“元善啊,你陪著公主讀書,該有五年了吧?”
猛一聽陛下喚她,元善心中一凜,打起了精神,恭敬作答:“回陛下,臣女做公主侍讀已有五年。”
乘月歪了歪腦袋看自家爹爹,鬧不明白爹爹從來都不怎麼過問自己的小夥伴,今兒怎麼破天荒的問起了元善?
“聽少師說,你讀書讀的很好,又常常勸誡公主,是個好孩子。今日是中秋宴,朕賜你個恩典,封孝誠鄉君,從今往後,望你能做公主身邊的明臣,同她一道兒好好向學。”
陛下的話音像紫金錘,將元善砸的暈暈的,她望望笑眼彎彎的公主,再望望周圍滿臉喜氣的皇親貴族,直慌的拜倒在地,領旨謝恩。
鄉君雖是內命婦裡最末的一等誥命,卻歷來只有皇親貴族之女才有獲封的資格,更遑論一年還有四十兩的年俸以及四十斛的祿米。
元善心下的沉鬱一時被衝散開不少,只覺得孃親聽了這個訊息一定很開心,再有,她有了這個身份,虎視眈眈的叔伯嬸孃們,定會有所忌憚。
她想到這兒,抬頭去看公主,但見她湊在了陛下的身邊兒,正笑得像朵嬌憨的花兒。
“爹爹,您可真好呀。”乘月拿腦袋蹭了蹭爹爹的手臂,再抬起眼睛,乖乖巧巧,“以後我都聽您的話,再也不忤逆您了。”
皇帝拍拍小女兒的腦袋,只嗯了一聲,再沒有多言。
封誥蘇元善,其實不單單只是為著女兒。
乘月卻沒瞧出來,一整個中秋宴都吃的高高興興,一更快過的時候,乘月往殿外看,玉階上落了一片清寂的月色,有人靜默無聲地踩過,是執刀的宮中侍衛。
顧景星在做什麼呢?乘月有些好奇,藉著吃飽了肚子去消消飽的由頭,由殿後的門出去,往殿外去了。
其實她並不知道顧景星什麼時辰當值,身為步軍司的指揮,他不該時時刻刻地駐紮在宮裡麼?
乘月在仁壽宮裡轉了一圈兒,並不曾找到顧景星的身影,雖有幾分失落,可元善得了封誥的事讓她十分高興,便也不計較了,只在仁壽宮側旁往兔兒山去的石階左近,轉了轉。
“奴婢怎麼覺著,封誥元善姑娘這事不簡單呢?”雲遮最是心思細膩的,有些話在心裡左右思量,到底還是問出了口,“方才公主同陛下道謝,倘或是從前,陛下總會多囑咐您幾句,今日卻不發一言……”
雲遮的話輕而緩地送入了公主的耳中,她心裡急跳,再去回想方才的情形,忽想到一處蹊蹺。
“……宣王家裡的小玄孫女,也封了鄉君,稱號是樂安,相比較而言,元善的孝誠會不會太過厚重了些……”
乘月說著說著,聲音便愈發的低下去,到末了更是慌慌的,喃喃地說著,“怕不是漠北有什麼奏報……”
她紅了眼圈,有些心急了,提裙欲往仁壽宮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