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簡愣住,看見李璮面色陰沉,急忙從李璮的面孔上移開,看向了前方。
烏雲遮蔽著前方即將落入地平線上的太陽,街道盡頭的建築彷彿浸染在黑色的墨水之中,宛若鬼火一樣的燈光透過幽暗的夜色照過來的時候,那裡充斥著讓人難以言說的壓抑,沉鬱。街道上的行人耷拉著腦袋,宛若風中飄零的枯葉,一會兒就縮著身體,緊緊摟著身上破爛的衣服。
李彥簡咬了咬牙,“可父親這幾日分明……”他看到李璮射來逼人的目光,他的眼神急忙躲閃。
李璮說:“你太稚嫩了!”
李彥簡咬緊牙關,面色變得鐵青。
李璮繼續說:“和他們同甘共苦,這很可笑,別忘了我是大都督,以後你將是紅襖軍的領袖,也會是大都督!以我們的身份,應該做人上人!”
“可是父親剛才明明就是在……”李彥簡的聲音壓的很低,彷彿要低到塵埃裡,到了最後他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明明什麼,我明明就是在籠絡人心!”李璮皺緊眉頭,怒視著前方。
“父親是那麼真切,我看見父親哭過……”李彥簡又一次看到李璮逼人的目光,他把到嘴邊的話又咽回去了。而且把聲音壓的比上次更低。
“這是權謀權謀!”李璮大聲吼,看見前方跑來一個黑影,他四下環顧。李彥簡畏懼地看見李璮注意到了他,他馬上後退了一步,他的身子正好在李璮身側,李璮目視前方,再次皺緊眉頭。一個傳令兵跑到了他的面前跪下,“大都督,謝群告訴下屬,大都督可以帶兵出城衝擊史天澤的營壘了!”
他大笑,笑後說:“好好!”然後帶著李彥簡回到大都督府召集下屬,到晚上時,他率領大軍列陣在濟南城外。
前方營壘中燈火通明,火把下模糊的人影不斷移動,從營壘散發出來的米飯香味瀰漫在空氣,馬頭琴的彈奏聲不時傳來。
李璮騎在高頭大馬上,凝視著前方,他身邊跟著騎在馬上,頂盔摜甲的李彥簡,李南山,楊拔都,田都帥,他們身後排列著整齊的軍陣中旌旗遮天蔽日,旗幟下士兵腰間挎著長刀,身披重甲,精神抖擻。
“此時正是衝破蒙古人鐵壁合圍之時,何人願率一軍先行?”李璮說,抽出寶劍指著前方營壘。
“孩兒不才,願領軍先行破敵!”李南山說,在馬上抱拳拱手。
李璮哈哈大笑,仰望夜幕,此時薄薄的烏雲從月亮前掠過,天地之間充斥著愁淡鬱悶的氣氛,黑茫茫的大地上,只有前方營壘閃耀著光芒,倏忽一群燕雀從樹林中飛起,直向南方飛去。“我戎馬一生,戰女真人,戰蒙古人,何嘗不是百折不撓,今夜烏雲壓頂,燕雀南飛,雖充斥著鬱結,愁苦之氣,但是我深知大丈夫鬥天鬥地,敢爭上流,方為人先,勝敗未定之時,你我皆是黑馬!”
他凝視著夜空的眼神裡露出微笑,頓了頓,他繼續說:“我兒,李南山!”
李南山抱拳,“孩兒在!”
他說:“我命你領一軍直衝史天澤大營。”
“孩兒遵命!”李南山說,縱馬賓士到軍陣前方,“先鋒營隨我來!”他嘶吼,他胯下的馬兒唏唏律律嘶鳴著揚起四蹄,他勒緊馬韁繩,揮舞著手中寶劍。軍陣人頭攢動,旌旗招展,他調轉馬頭,縱馬向敵營飛奔而去,他身後計程車兵舉著火把緊緊跟隨著他,轟隆隆踩踏大地的聲音,馬兒的嘶鳴聲混合在一起響徹夜空。
“隨我破營啊!”李南山嘶吼。
他身後軍陣中計程車兵紛紛抽出長刀,嘶吼:“殺殺!”嘶吼聲宛若山呼海嘯,滌盪在夜空之中,簇擁在一起火把下的人頭,像是夜幕中點亮的星河,一忽兒就隨著李南山奔跑到營壘之前。
李南山舉目看去,陸陸續續有人登上前方營壘寨上。大纛旗下,一個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