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亦晚沒有想到她會這麼憔悴和病弱,甚至有些認不出這個中年女人是誰。
她看起來蒼老又疲憊,和記憶裡那個年輕又溫柔的媽媽根本不是一個人。
“晚晚……”她露出了無力的笑容,略有些搖晃地站起來看著他:“你居然都長得這麼高了……也是大孩子了。”
越亦晚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但還是忍住了這個衝動,只看向花慕之道:“你去側殿等我一下,我和她談談。”
花慕之皺著眉想要說句什麼,卻還是點了點頭。
“有什麼問題隨時搖鈴,我們會馬上過來。”
“嗯。”
等太子和御侍都退下了,越亦晚才緩緩走了過去,給她斟了一杯茶。
那個女人就站在那裡,手足不安的注視著他。
他們本來應該是一對再親切不過的母子,現在完全像兩個陌生人。
越亦晚在來的路上想了許久,心裡本來把想要說的話都排完了順序。
可是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先前預料到的很多感覺都不曾發生。
沒有痛哭,沒有憤怒,也沒有任何激烈又絕望的情緒。
他們不可能相擁而泣,也不可能去敘舊談論童年的那些事情。
剩下的,就只有乾澀的沉默。
陳葉華站在他的面前,除了‘你長高了’之外,好像也說不了其他的什麼話題。
這個孩子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骨肉,當初生他的時候還差點難產。
可是現在站在這孩子的面前,她既不知道他喜歡吃些什麼,也不知道他的孩子們現在過得怎麼樣。
“你生病了?”
“我……下週就會去住院,然後剩下的……就看老天安排了。”
陳葉華頓了一會兒,卻也不敢伸手去撫摸他的臉。
“過去的那些事情,你還在生氣,對嗎。”她啞聲道:“好像也沒有給我申辯的餘地了。”
越亦晚坐在了她的對面,伸手扶住了額頭。
“我應該稱呼您一聲母親。”他開口時也同樣乾澀而艱難:“但有些事情,我們都只能放手了。”
“你什麼意思?”她表情一變,露出驚慌的神色來。
“從您離開我和大哥的時候起,我就很難再把您當做我的母親了。”越亦晚竭力不適用‘媽媽’這樣柔軟的詞彙,下意識地用深呼吸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有些本能如同不受控制的血液在他的身體裡奔湧,卻又被理智和自制力強行壓抑,還在不斷地蠢蠢欲動著。
“我既不恨您,也不愛您。”
“您只是一個與我無關的陌生人。”
那女人怔怔的看了他幾秒,忽然露出崩潰的神情:“不——你不能——”
“生病治療的事情,如果您有困難,我可以隨時給予您一些援助,也可以幫您找好的醫生。”越亦晚這時候感覺自己彷彿是毫無感情的石像一般,說話時語氣都冷淡而平靜:“但作為我的母親,作為我孩子們的祖母的那個人,她已經在十四年前就消失了。”
“我並不打算之後再見到您,或者和您談論我的任何隱私。”
他緩緩起身,已經有了離開的意思。
“如果還有什麼問題,您可以找我的秘書。”
“不——越亦晚——”那女人握緊了扶手,聲音都哽咽了下來:“你不可以這麼對待我,你聽我解釋當年的那些事情——”
“您肯定有苦衷。”越亦晚凝視著她道:“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註定要受各種各樣的苦。”
“你不懂!我和越品的那場婚姻,何止可以用心如死水來形容——我和家裡的雕像根本毫無區別——”她的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往下流淌,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