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堂淡道:“事了便回。”
如此簡潔的四字讓言默為難起來,言深道:“我念你寫,你的字比我寫得好。”說著,言深開始侃侃而談,用盡一切措詞完美地修飾‘事了便回’四字。
待筆墨一干,言深抖了抖信箋,足足五張。
言默裝入信封,又蓋上穆陽候的印章,方出去喚人快馬加鞭送回永平。回來時,便聽到言深說:“……準備了兩男兩女,皆是目不能視物之人。不知侯爺此回是想要男的還是女的?”
沈長堂半晌沒有出聲。
言默不由抬眼望去,心中以為侯爺想起上一回的事情,正想開口說這一次保證沒有任何紕漏時,沈長堂嗓音莫名地沙啞起來,似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緩緩地道:“都撤了,我已有人選。”
言深與言默紛紛一怔。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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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穆陽候這邊的肅穆,殷家要喜慶得多。
殷修文從二月頭一天開始便一直笑不攏嘴,看著紅彤彤的囍字,連髭鬚也帶了幾分喜慶。他出去外頭,逢人便說過陣子他家的浩哥兒要上壽全學堂,那可是恭城赫赫有名的學堂。
沒幾日,街頭巷尾都曉得了。
殷修文從別人家門口走過時,情不自禁地抬頭挺胸,只覺別人家門口都比自家矮了幾分。
秦氏倒是有幾分不捨,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一團肉,過去二十年都在自己身邊,現在不日便要嫁出去了,秦氏只覺心裡空空的,每日都要與阿殷說些體己話。
不過不捨歸不捨,終歸也是要嫁人的,瞧見認真唸書的浩哥兒,秦氏心中的不捨也少了幾分。
浩哥兒說:“娘,我不想上學堂。”
“這話可不能胡說,讓你爹聽著了準要生氣。你能上壽全學堂,家裡是費勁了心思的。你只要好好唸書就成了,其餘事情都不用你擔心。爹孃都會替你佈置好。你瞧瞧,我們整個殷家,就你長姐識字多,說起話來才能頭頭是道。”
阿殷說:“多虧了祖父的教導。”
秦氏道:“那也得你肯學,學得好,你爹,你叔都不是念書的料,你祖父教了半年都放棄了。若不是你祖父走得早,如今還能教浩哥兒呢。”
浩哥兒努嘴道:“娘!”
“乖兒子,你不認真唸書對得起你姐嗎?”
浩哥兒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我念便是。”
秦氏又拉著阿殷在一旁說話,語重心長地道:“待你嫁入謝家,你是謝家的妾,萬事記得從夫。不論遇到何事,都要忍,不要與正房起衝突。只要熬到你生下兒子,你便熬出頭了。你平日裡偷偷出去玩,娘要照顧浩哥兒,對你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你嫁到謝家就不一樣了,謝家裡頭盯著你的人不少,尤其你是新婦,記得要討好婆婆,敬重正妻,日子忍一忍也是過,不忍也是過,何必鬧得一家雞犬不寧呢?阿殷,明白了嗎?”
阿殷微微一笑。
“女兒明白。”
秦氏想起一事,又道:“還有你那些核雕,別以為娘不知道。你祖父也是的,好端端的教你雕核作甚?女孩子家家的學女紅便好,學核雕像什麼樣子?你別看外面核雕賣得貴,可到底是匠人,沒有夫家會喜歡的。”
阿殷又微微一笑。
“女兒明白。”
她回房時,經過東苑東邊的房間,冷不丁,門窗推開,露出二姨娘一張幽怨的臉。她咬牙切齒地看著阿殷,說:“待你為人妾,任憑夫婿打罵時,你便會知道我今日的滋味。”
阿殷斂去笑意,平靜地道:“我與二姨娘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都是當妾的女人。你真以為男人有幾個真心?真愛你就不會娶你當妾。”她惡毒地道,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