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出了門活不過一天的好人沒資格,還有誰有資格?”
李夏滿不在乎的說道。
“但是李夏,我........”
舒秋巧略微沉默了一下,接著說道:
“你殺人的時候,我沒有辦法阻止你。”
“那是因為你沒有能力阻止我,孟子云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你既然沒有兼濟天下的能力,能夠獨善其身,不也是仁道?”
“不,不是。”
舒秋巧再一次搖頭:
“有的時候我不僅沒有阻止你殺人,甚至在心中希望你能把他殺掉,比如在那清楊觀,比如......我明明修的是仁道,行為上卻並不能行仁義之事,我覺得...我不配。”
聽到這話,李夏乾脆不再趕路,將腰間佩劍往地上一插,乾脆就在樹上坐了下來:
“既然如此,我就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
“不是關於我的,弘一法師李叔同,你可聽過?”
“嗯......有印象。”
舒秋巧點頭,是她前世聽過的名人來著,具體到底是個什麼人她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他少時即展露天賦,是著名的音樂家,書法家,戲劇家,三十九歲出家,佛號弘一,我想,在大多數人眼中,他應當都是對天下眾生有大愛的佛道之人吧?”
“嗯。”
舒秋巧愣愣的聽著,好像是這麼回事來著。
“但是你可曾想過他的妻女?古人早婚,他年輕時就有了妻子兒子,之後又在東瀛留學,娶了一個東瀛女子。
當然,我並不是要評判他的愛情觀和婚姻觀,一個人的行為要根據時代來分析,他的行為在那個時代並不算是什麼大汙點。”
“只是,他出家之後,就將自己的妻女全拋掉了,那女子哭求了他與他的學生許久,才答應見一面,還是在一面湖,兩小舟之上,不願意近前一眼。”
“你說此人此行為,到底是仁,還是不仁?”
“我想......應當是不仁。”
舒秋巧略微思索了一下,如此說道。
“好,那便是不仁,但是你可知曉,他曾經為了救一個輕生女子,在一山洞口,雨中,跪了三日,直到那女子放棄的輕生的念頭。
你說這等行為,算是仁,還是不仁?”
“是.....仁。”
一時間,舒秋巧都有些疑惑了,而李夏接著說道:
“我想,他對於眾生是有仁愛之心的,但是你要知道,一個人的行為是受外在世界所影響的。
一個人或許會有這樣的,那樣的認識,認識可能會轉化為更深層的意識,乃至於形成圖式。
就比如你的道,就在於你的意識之中。
但是在外界的世界驅使之下,你的行為不可能永遠符合你的認識和意識,不是你想不想如何行動,而是你能不能如何行動。
就比如說弘一法師,他可以對妻女仁,但是若是對妻女仁,他就不會出家,也不會對眾生仁,這是相沖突的,不是你想要如何,就能如何的。”
說著,李夏右手比出一塊區域:
“就假如說,這是你的意識,是你的道,而這一塊...”
李夏左手比出第二個區域,和第一個區域相交:
“這就是你的行為,你可以讓他們儘可能的重合,但是在外在世界的影響之下,你不可能讓你的行為和你的意識完全重合,除非。”
李夏說著,手指指了指天空:
“除非,你成為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