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清明白謝恆帶她來看張秋之卷宗的意思,也不再和他爭辯,只看著他,平靜道:“若我能殺了相思子,我能繼續留在監察司嗎?”
謝恆動作一頓,他抬眼打量著洛婉清,不理解這時候她竟然會提出這個要求。
但好像每一次,當他開始懷疑她的時候,她就會給他一個完全與她身份不同的行為,誤導他往其他方向想。
“把相思子活著留給我,他要當證人,不要秦珏知道你活著。”
謝恆轉過眼眸,冷淡道:“有用,你就可以留。”
“公子願意信我?”洛婉清試探謝恆是不是真心會留她,“雖有殺父之仇,相思子畢竟養了張九然五年,公子若當我是張九然,信我會說叛就叛?”
“秦珏如此真心待你,你不也說叛就叛?”
“那按照公子所說,我如此背信棄義之人,公子也敢用?”
聽到這話,謝恆抬眸看她,他薄唇輕勾,刻薄出聲:“三姓家臣尚有人敢用,一條狗而已,我有何不敢?”
他很少說這樣的話,洛婉清雖然認識謝恆時間不長,但很少見到他有如此尖銳姿態。
她看出他的鄙夷,也感覺得到謝恆對於張九然所做之事的痛恨。
她垂下眼眸,摒開情緒,彷彿對他的言語毫不在意,淡道:“得公子此話,我便放心了。我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若相思子死了呢?”
謝恆讓相思子活著當證人,但她卻不能讓相思子活下來,只要她把她家人安全救回來,知道她家人訊息的相思子一定要死。
“那你必須出來作證,”謝恆掃了她一眼,警告,“一旦秦珏知道你活著,你的生死,要問秦珏。”
聽到這話,洛婉清便有了底。
有用。
這就是謝恆心中,最高的評判標準。
她合上卷宗,抬眼看向對面青年,冷靜道:“公子,雖然我不是張九然,但我可以幫您抓相思子。”
謝恆抬眸,他突然覺得不對。
已經到這一步了,她還不承認?
可他有些摸不準面前人的路數,她太難按照常理猜測。
洛婉清起身,恭敬跪在謝恆身前,平靜道:“至今日起,一切全憑公子安排。”
謝恆轉眸看她,他盯著她的姿態,他壓住所有異樣,想了片刻,只問:“風雨閣現在如何安排你?”
“他們在等我尋找機會。”
“十日後他們是真的要來刺殺我嗎?”
謝恆敲打著扶手。
“沒有這個訊息。”洛婉清實話實說。
謝恆似是明白什麼,淡道:“果然。”
“那麼……”謝恆思索著,轉頭看向洛婉清,“你就讓他們來。”
洛婉清抬眼看向謝恆。
謝恆淡道:“你告訴他們,十日後,芳菲閣,我會一個人過去,你讓他們舉閣之力來埋伏我,務求,一擊必中。”
“是。”洛婉清低頭應下。
謝恆看著跪在他面前的人,抬手道:“將青崖叫進來,你走吧。”
“是。”
洛婉清起身,謝恆看著她清直的背影,不由得抿緊唇。
滿身血債,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這人怎麼還能如此平靜安穩,毫無愧疚,彷彿是一切與她沒有半點干係,她不曾犯過任何錯誤?
他有些憤惱,冷聲開口:“柳惜娘。”
洛婉清頓住步子,謝恆抬手撐在扶手上,摩挲著指腹,淡道:“你不是說你和洛小姐關係很好嗎?你聽說她死了,為了她不惜性命都要上山聽一聽我和三殿下說話,這麼深的姐妹情誼,她走了,你連個牌位都不給她供奉,讓她當孤魂野鬼,不妥吧?”
洛婉清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