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陸家。
陸競縱使再極力還原當初的齊家老宅,人為的改造也畢竟有限。而此時窗外的景緻是她二十多年,每天晨起轉頭便能看到的。
做不了假。
她只記得最後的記憶,是烈火吞噬了兩人的身體。可醒來卻回到了已經不存在的地方,兩人也變回了初見時的樣子。
男人撫摸著雕花的窗欞,在她疑惑的眼神下慢慢開口。
“小時候聽人說,人死後會進入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的模樣全由自己的靈魂構想,想是什麼樣便是什麼樣,而人的狀態也會回到一生中最好的時候。若嫻,我們都想念這個小鎮,又都認為初遇時是最好,所以才會在這裡相遇。”
他把痴愣的人擁進胸膛,不再有心跳和溫度,可她還是她。
熟悉的眉眼和身段,還有那一頭如瀑般的長髮,是他每天每夜都眷戀的模樣。
“沒想到這竟是真的。”
只要他們的心偏離一點兒,在這虛無縹緲的幻境中就再也不能相遇了。然後他們孤單的靈魂獨自行走,沒人提醒便會逐漸遺忘自己是誰,最終化作煙塵,再無蹤跡。
“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一直待在這,我不想和你分開。”
周圍太靜了,沒有真實齊宅旁的溪水潺潺聲和悠悠鳥鳴聲,她覺得有點可怕。
男人輕笑搖頭,低頭注視著她有些恐慌的眼睛,帶著她往外走。
不遠處,一條碧色的河穿鎮而過,河水湛藍,沒有水草也沒有魚。青石橋還是過去那個,只是橋邊開的不是淡雅雛菊,而且血紅豔麗散發著輝光的彼岸花。
“傳說還說,只有忘了自己是誰的人才會迷路。我們兩個人,不會迷失的。”
“那就好,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女人捂著胸口,如釋重負。也許是和陸競待的久了,也沾染上了他的瘋。是生命體還是靈體她根本不在乎,只要她想要的還在就好。
手中的小衫下襬被她捏的變了形,男人觀之淺笑。
這個習慣十幾年她都沒改掉。
-
“老公,你來看,阿熠都有孩子了,叫厲衡,長的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
“老公你快看!宋淮謹這個死小子,我之前怎麼沒看出他對我寶貝女兒有這個心呢!”
“老公......”
自從齊若嫻發現站在橋邊的柳樹下,可以看到另一個世界時,她就開始每天在陸競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她看到的事。
男人捂住了她的嘴,把瞪著大眼的人帶到面前。
“那是他們的事了。你最近總看別人,都沒好好看看我。”
“哈......”
這男人過去就是吃味的一把好手,到了這杳無人煙的地方依然計較這幾眼的得失。
她纖纖玉手摟上他的脖頸,流眄四周。
小橋流水,青瓦白牆,只是多了些紅色的嬌花。
“你看看這周圍哪裡有別人。我每天都看著你,偶爾看看女兒你還不樂意。”
他聞之嘴角勾起來,墨色的瞳裡還隱約可見火光。
“樂意,她是你給我生的,怎麼會不樂意。”
“算你會說話。”
嫩唇吻上他的臉頰,周圍靜謐無聲,面板相貼的聲音似乎都能聽到。
真好,什麼都沒變,他們怕什麼,無非是分開罷了。
-
河邊楊柳垂條,陸競和齊若嫻站在樹下,面帶微笑看著那頭抱著嬰兒的女孩。
女孩是不知道她被人看著的,旁若無人的和她的丈夫親密。
“他們叫什麼呀?”
宋淮謹的桃花眼眯縫著,良久後悠悠道出兒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