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以請他們來效應皇命,請那領頭的把諭旨讀一遍。”
嚴嵩的話點到即止,絕不多說,但虞統領只彷彿開了竅似的,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那邊的人都拉扯的衣冠凌亂,一看見虞鶴捧著個什麼東西向他們走來,就彷彿一群雞看見有人撒了米似的,脖子個個都伸的老長。
虞鶴只站在木柵欄前,示意侍衛維持架勢不要放任何人進來,不緊不慢道:“火把呢?給這最前面的一位。”
旁邊的人遞了火把,打頭的兵部尚書並不肯接,只怒不可遏道:“哪怕有皇命廢除兵部,也不至於毀了這百年的房舍!”
虞鶴只抬眸看著他,不緊不慢道:“你知道這諭旨裡寫的是什麼?”
那尚書點了點頭,又唯恐中了他的圈套。
“勞吳大人讀一遍。”
吳尚書在輝映的火光下慢慢讀完,確實沒有任何能讓他為之反抗的漏洞。
只是如果自家衙門就這麼被迅速的拆了,倒顯得沒有半分忠義之心,也無從表彰自己對老皇城的這份歸屬感了。
他們聚集在這裡的臣子,大多數都是不得志的。
平日裡吹天呼地,總要找些東西給自己聊充安慰,強行把日子過得好一點也是一種辦法。
真的等虞鶴來拆了這舊宮城的衙門,就如同在把他們引以為傲的老古城,也是他們的臉面給一點點扒下來。
畢竟北京那新城,可是沒半點能比過這青瓦舊苔的。
“我錦衣衛奉諭旨而來,也清楚各位對舊城眷顧身後,是為對先帝和留都忠心耿耿。”虞鶴面不改色的扯著胡話,心想嚴世藩要是看到自己的這派樣子,怕是要點頭笑出聲來。
“正因如此,每個房舍的門環都可以送給各位大人留作紀念,也是供職於此的榮耀之徵。”
他露出了老謀深算的笑容,又揚起了聲音道:“這門環乃御守之物,不僅象徵了對大明朝的赤誠忠心,也可以代表諸位對留都的駐守保護。”
“只是,原先想留給大人們的,好像已經被搶走了好幾個呀。”
話音未落,那吳尚書臉色一變,直接就衝了回去。
其他人也都來不及再跟虞鶴套話,跟在那尚書的屁股後頭也肩頭聳動的齊齊跑回去了。
虞鶴回頭望向那笑的和藹可親的嚴嵩,心想這父子還真是一對人。
許久沒有見到東樓,還真的有些想他。
然而東樓正擼起袖子來跟陸大人一起烤魚。
嚴世藩話雖然不多,但平日裡基本上在陸炳吃飯喝水的時候說話,都是奔著嗆著他去的。
陸炳此刻還沒有反省過來,是自己給虞鶴安排了太多工作以至於讓他天天日日夜夜加班,心裡只納悶這嚴外使就怎麼盡會這種不得罪人的話術,當真不該帶他出來。
嚴世藩知道陸炳身上有傷,一路都吩咐自帶的廚子給他燉湯熬粥,眼下已經臨近朝鮮,再休整半日便可以去見他們的王了。
“嚴外使!”帳篷不遠處傳來高聲呼喚,定睛一看是之前派出去的斥候。
“情況如何?”嚴世藩示意他喘口氣再說,慢悠悠地啃著乾糧道:“他們應該準備好迎接我大明使臣了吧。”
“不——”斥候明顯看到了許多東西,驚慌道:“他們的都城,已經一片大亂了!”
“什麼叫大亂?”嚴世藩有種微妙的預感:“無人管轄了?”
“先前瘟疫直接傳到了城中,然後有的大臣就提議殺而燒之。”斥候露出不確定的神色,壓低聲音道:“小的聽說,是因為那勳舊派的宅邸離疫情區極近,雖然大君不肯同意,最後也被催的沒辦法,就這麼同意了。”
“同意了?”嚴世藩怔道:“殺而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