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我也曾被當庭怒斥——陛下還令人在宮柱上刻了八個字‘徐階小人,永不錄用’。”
楊慎一怔,想問一句然後呢。
他如何又起死回生,成了今天正三品的徐侍郎?
“楊大人,恐怕一直不明白一個道理。”徐階深呼吸,壓下心中的忐忑不安,穩穩道:“你我,無論官職才華,都只是皇上手中的刀刃。”
“我們都只能做那把刀,卻永遠都做不了用刀的人。”
楊慎的瞳孔突然放大,他一手猛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半晌都喘不過氣來。
徐階卻不肯放過他似的,還繼續道:“楊大人五年前執意爭辯,恐怕是想親手持刃,不肯做那把刀。”
這刀,可裁掉汙濁泥沼,可斬去奸賊佞臣,可護著這一城百姓,一朝盛世。
卻永遠都做不了刀的主人。
徐階看著那眼眶泛紅的男人,任由他捂住嘴,顫抖著坐在那裡半晌都不再言語。
“楊廬陵……”
“出去。”
徐階愣了下,有些不肯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楊慎平復了心情,揮袖冷淡道:“路滑雪重,徐大人早回吧。”
徐階看了他半晌,頗有種奈何明月照溝渠的感覺,他想開口說些什麼,卻還是悉數嚥下,只起身行了個禮,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楊府。
北戶燭龍蟄,南枝烏鵲來。
清光殊窈窕,流影自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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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騎都尉只是個爵位,但這從三品的官職一封,實職自然要從正七品總旗,跳到從三品指揮同知了。
陸炳雖然閒著沒事,也要回府裡應付幾個要員的噓寒問暖,只傍晚時返宮,陪皇上聊天下棋。
不過近日有那小浪蹄子在,似乎也沒自己什麼事了。
陸大人想到這裡,怔了下。
小浪蹄子?鶴奴那個孩子?
自己從前……可絕不會用這種詞來形容誰。
平湖陸氏世代為官,家譜可追溯至六百年前的隋唐時代。自己怎麼說也是個正經人,腦子裡的一些雜念也該清理乾淨才是。
陸大人定了定神,路過了再熟悉不過便宜坊,腳步一頓。
“陸大人又來啦!今兒也是一整隻鴨子麼?”小廝熱情喚道。
陸炳腳步一頓,垂眸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