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是完全重新整理了張孚敬對他這幾年的認知。
“微臣還發現,張孚敬和溫州知府有三代內的姻親關係,雖然不是直系,但也藕斷絲連,可以以親屬身份相談。”
她抬起頭來,聲音有些許的顫抖:“一切全憑陛下做主。”
虞璁坐了回去,沉默了一會兒。
這女人要是被誰負了真心騙了身子,那負心漢怕是會被挫骨揚灰都不為過吧。
惹誰都不要惹女人啊。
他輕咳了一聲,只示意黃公公接了她手中的卷軸,本欲安撫她一句,自己一個人想想再做決定,卻又抬頭看向她,挑眉道:“你知道,朕在想什麼嗎?”
這句話,其實就已經很反常了。
尋常人聽到這些控訴和揭發,早就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把主謀者的相關背景都扒個底朝天,最好再把那些人打一頓出氣了。
可是虞璁表現的,可以說非常冷靜,甚至有些事不關己。
哪怕他們生出了謀逆之心,也毫無意義。
“平衡。”沈如婉不假思索道。
她答對了。
虞璁心想這女人怕是智多盡妖,不緊不慢的嗯了一聲,挑眉道:“你覺得,最合理的做法是什麼。”
“如今朝廷當中黨爭難以興起,但興與不興,皆不是好事。”
沈如婉在開口回答的時候,心裡只猝然一驚。
她沒有想到,皇帝會直接跳過自己給出這個難題,反而問自己對朝中格局的認知。
虞璁淡淡一笑,慢慢道:“你還真是敢說。”
旁邊的黃公公同樣冷汗流下,聽著這些話都感覺自己腦袋快掉了,恨不得找個由頭避開。
“陛下在思慮的,恐怕是這黨爭的對策。”
沈如婉依舊站在那裡,昂起頭來看著龍椅上端坐的皇帝,猶如從前在育嬰殿中與他遙遙對望一樣。
“若是無黨爭,則說明大勢已定,格局難改。”
當朝無風無雨也就作罷,可是後來的皇嗣一旦上位,就要面臨這個棘手問題。
因為舊黨認的是舊皇。
新皇登基,他們的第一反應,肯定都是想要控制。
——就如同朱厚熜初入宮之時,楊廷和對他勢在必得一般。
“若是有黨爭,則會有紛爭不斷,恐誤國事。”
無論是朝鮮計程車林派和勳舊派,還是從前幾代裡的種種歷史,都說明了這個問題。
虞璁深呼吸了一口氣,只再次點頭。
他為了自己的安全,當然想要廢掉整個浙黨,再廢掉這張孚敬上下的所有人脈。
可是清除的了這些人,卻都沒有隔絕根本的問題。
這些人想要除掉王守仁,發現他光芒根基皆是太盛,幾乎無法動搖的時候,只能看見唯一一條路。
要麼隨之同化,成為王黨的底層人士,要麼換掉此皇,想著法子投靠新的勢力。
浙黨做的無聲無息,甚至完全查不出蹤跡來。
虞璁完全是靠本能和過人的分析,才把首尾全都連了起來——但也只查到了周王和黃氏,完全沒有看清朝廷裡的情況。
如果掀翻了與王黨對立黨派裡唯一抱團的一派,未來等自己的子孫登基的時候,江山恐怕會大亂。
而這些,都不是王守仁的過錯。
是時勢。
“朕想這個問題,想了許多年。”虞璁看著那女子清澈的雙眼,只終於露出疲倦的神情,揉著額頭道:“實在難解。”
“其實,陛下已經解出來了。”沈如婉輕聲道。
“解出來了?”他猛地抬起頭來,反笑道:“朕要是解得出來,還會放任心學一派在京城如蝗蟲般橫行,整個朝廷上下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