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意思,笑意都顯在了臉上。
徐階還生怕老人家不肯收嚴世藩當義子,特意把他作的那篇文章帶來,給老大人又看了一眼。
果真如他所料,老頭兒才看了一半,讚許之色溢於言表。
“從今以後,你就住在我府裡好了。”王守仁摸了摸這少年的額頭,讚歎道:“天庭飽滿,是個聰明苗子。”
他側頭瞥了眼嚴世藩的腿,又疑問道:“可是從前受過傷?”
“這孩子孃胎裡落了病,在南京時父親清貧,也沒什麼家底。”徐階神色一定道:“我這兩天給他找個醫生吧。”
“不必了,”王守仁揮手道:“胡太醫明日來我府上診平安脈,回頭給他也看看,我記著針灸應該有用。”
“多謝王大人抬愛。”嚴世藩忙不迭行禮道。
“叫義父。”王守仁笑道:“對了,你會釣魚麼?”
徐階出了王府,正準備回衙門,一轉頭就碰見了自己手下的小吏。
“徐大人,您在這兒呢,我可找著您了。”小吏忙不迭道:“皇上和楊首輔去了澤天府,明兒還要去視察雲祿集,經部和農部的大人們快忙壞了——車馬已經備好,您現在能過去瞅瞅不?”
皇上還親自去澤天府了?
徐階怔了下,忙不迭就上了旁邊聽著的馬車。
這頭虞璁和楊一清已經進了修繕一新的澤天府裡,被帶著觀望這一片的試驗田,和旁邊開會議事的房間、衙門的分部。
農業司主事陸如銘頭一次見著活的皇上,話都說不利落。
多虧陸炳早就調配好了四處田地的使用,還安排著把每塊田前頭都寫了標牌,專門備註是種什麼、試驗什麼,如今皇上臨時突擊,四處都忙碌的有條不紊,完全不出亂子。
虞璁看了半晌,又聽完官員們磕磕巴巴的近況介紹,正想問些什麼,就看見徐階急急忙忙的趕過來了。
這時的徐階,還只有二十五歲。
他的臉上少了暮年的隱忍厚重,多了幾分俊朗與熱忱,在陽光下快步向他走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散著朝氣。
虞璁看著徐階的樣子,忽然感覺自己來的真好啊。
沒有嚴黨的汙濁之氣,才俊們也都還沒有心灰意冷。
一切都有個盼頭。
“皇——皇上!”徐階站定之後,氣喘吁吁地作揖道:“臣恭迎聖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你大半夜敲東殿門的時候,怎麼就不怕我怪罪呢?
虞璁吩咐鶴奴給這一路跑來的徐大人端杯茶,慢悠悠道:“朕今兒過來,一個是看看農田的情況,一個是想問問,這光祿寺多餘的人,如今都是怎麼個處置法。”
“謝陛下賜茶。”徐階確實一路從門口跑過來又熱又渴,忙不迭飲了茶,再開口道:“光祿寺原先有三千六百餘人,經過裁減後,只保留了五百餘人的官職,並調整了上下監督和執行結構。”
“那後來培訓完識字的,有多少個?”
“如今已有千餘人。”徐階誠懇道:“這千餘人中,由夏言負責評判升位,已有對應的管理體系,目前有五百餘人負責幫楊大人修書謄寫、印刷成集。”
“還有近百人已派遣至各省,如皇上從前所言,去勘察各地的災患情況,並且互相不知情行蹤。”徐階生怕虞璁覺得他辦事不力,又開口道:“楊首輔特意交代過,這些人也是再三訓話教導,會隱藏好行蹤的。”
“相當可以啊。”虞璁心裡一算,問道:“那這剩下的兩千多人,怎麼個處置法。”
“皇上您從前的意思,是都留著,以備不時之需。”徐階沉吟片刻,又看了眼楊一清的臉色,才猶豫著開口道:“但是陛下,從前那是京畿私田被勳戚佔遍,百姓無田可種,又想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