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依舊清澈乾淨,哪怕說起這些塵封的往事,都有種殘忍的娓娓道來之感。
陸炳抬頭望著天上的星辰,半晌沒有說話。
見陸大人毫無反應,鶴奴索性把這些都講完,也算讓心裡爽快些。
“若臉上不喜氣洋洋的,更要加倍罰,甚至斷食斷水,讓下人難受到哭不出來為止——他們管這個叫立規矩。”鶴奴也覺得有些冷,把寢衣捂緊了些。
“我也不知道老爺爺把我抱去袁府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但我這被立了幾道規矩以後,被打了還跟拜年似的咬著牙笑容滿面,也算學了個十成十。”
他搓了搓手,慢慢道:“也得虧最後遇到的是皇上。”
陸炳想了半天,索性如虞璁從前那般,抬手摸了摸他的頭。
“這些東西,你都不要跟皇上講。”
“我知道,他知道關於我的所有事情,可這個,你不要跟他講。”
“我怕他心疼。”
-3-
又到了一拍腦袋決定去巡查雲祿集的日子。
虞璁這回沒有提前跟趙大人報備一聲,而是吩咐陸虞二人再弄身新衣服,三個人穿著花衣裳去逛街。
雖然陸大人比較不情願穿那些花團錦簇的衣服,但一瞅著皇上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一百個不願意那都得願意。
臨行前虞璁把小豹子佩奇親了又抱,有種跟親兒子分別時一萬個不捨的感覺。
小傢伙被口水糊的一臉嫌棄,但是爪子都沒長多長,只很不滿的在空中甩著尾巴表示抗議。
於是三個人穿了花衣服,又備好了車馬,再度往京郊去。
路上皇上閒得無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鶴奴,你是不是沒字來著?”
“啊?”鶴奴想了想道:“好像有人想跟我結交,也問過我字什麼。”
“要不我賜你一個?”虞璁笑道:“你說你要是字美人,別人一喊你,不就成虞美人了。”
鶴奴想了想,正經道:“我是挺好看的——之前在宮城裡到處轉了一圈,還真沒瞅見比我水靈的。”
虞璁笑的想抽他腦瓜兒:“真是個倒黴孩子。”
陸炳聽著馬車裡說說笑笑,忽然有種又被冷落的感覺:“對了,王大人託我跟您帶個話,說是想再跟您一起去釣個魚。”
看來嚴世藩是撈魚苦手啊,沒辦法讓老頭子開心開心。
虞璁想了想道:“這王大人家的府邸池子哪兒有那麼多魚,我去了也沒啥能釣的。”
陸炳終於找著個能聊的話題,平日的高冷範兒也顧不上架著了:“我當時購置宅邸的時候,給那湖裡引得是京渠的活水,魚自然也不是我放進去的。”
“啊?”虞璁眨眨眼道:“那我之前釣的那些,都是野鯽魚?”
“還有條桂花魚,就是那天晚上燉的那條,”鶴奴點頭道:“可香了。”
虞璁一摸下巴,突然有種歐皇降臨的感覺。
難道我真是天龍下凡?
“你這樣——明兒下午約王大人去太液池旁邊釣魚,我再試試看!”
陸炳沉默了幾秒鐘,心想皇上永遠是皇上啊。
前朝皇帝那麼能折騰,都沒想過在宮城裡釣魚看看……
三人出了北城門,還沒等走近雲祿集的大門,就聽見了裡頭的陣陣喧囂。
由於趙璜跟徐階之前合計頗久,又有皇帝友情提供的‘功能分割槽’這個概念,如今這兒還真的井然有序、紅紅火火。
最中心分為四塊,分別賣繡品織品、蔬果肉畜、雜貨玩物、大件兒東西。
旁邊四個角落也是對應的商業區域,可以買到零嘴兒小吃花瓶綢緞等各式各類的東西。
因為這雲祿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