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當庭割喉的事情,都已經傳到雲南去了。
在這種有前車之鑑的情況下,幾乎沒人還敢惦記著那幾分錢。
皇帝確實口吻溫和,說不用追究任何責任,善莫能改。
可是他們哪怕此刻知道是自己在嚇自己,也沒有任何膽子再盤踞著這幾箱銀子。
人一日只會吃三餐,一覺只會睡在一張床上。
在這種情況下,比起身家性命,那些錢都不算什麼。
高官小官都肯放手了,商人和小販頭上的那幾座大山都頃刻消失了。
哪怕如今商稅從三十分之一改成了十分之三,也有無數的人肯紛紛奔赴這全新的市場,重建這嶄新的秩序。
說到底,還是發現公正這個東西,是實打實的存在著的。
而且全部被實際的執行了。
從前那些想法子牟利的官商不知怎麼的,居然都如退潮一般齊齊消失。
這簡直是個天大的喜事。
虞璁當初想要的,就是官場上加劇弱肉強食的情況。
這些錢被一層層貪吃蛇般的越滾越大,最後遲早會集結在京城之中,供他的子孫們隨時殺雞取卵。
雞在這個時候,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這一次的這件事情,已經全然超出他的想象了。
“萬歲爺近日諸事順利,也不知道想不想去見見那六百萬兩銀子?”
王守仁作為經部尚書,相當於一個欽定的財神爺一般,笑眯眯的模樣都讓人心裡歡喜。
虞璁眼神一亮,直接站起來道:“走!”
天財庫還是那個天財庫。
他跟著王守仁透過六層關卡,又開了三道門,才終於走到國庫之中。
新運進來的六百萬兩銀子已經傾數開啟,在燈光的照耀下有種灰濛濛的質地。
——畢竟不是水晶做的。
虞璁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錢。
他能看見,這一錠錠或整或碎的銀子,幾乎如波濤中細小的泡沫般聚在一起,一箱箱的放在那個地方,讓人幾乎看不到邊際。
六百萬兩啊……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半蹲下來,抬手掬了一整手的銀子。
嘩啦啦的悶響相互碰撞,還有銀色的光澤在閃爍著,如同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