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顧安 好樹成雙(二更)
到底國公身子還虛著, 乘月不願再累他多想,只問過營醫他的傷勢,再囑咐他好好歇著, 方出了大帳。
孤山灘塗第一束日光整灑下,雨過天晴, 晨風微涼。
公主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只覺得像是了了一樁心事, 輕鬆了許多。
士兵們還在長興嶺與孤山灘塗之間奔忙,收斂同袍遺體登記造冊,再有將領領兵走過, 將昨夜灘塗上所有的營帳收起整理。
眼前安靜的一切, 令公主覺出了幾分劫後餘生的唏噓感慨。
像是闖入了一個鐵馬金戈的夢, 倘或她不來親身走一遭, 怕還是宮城裡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公主, 享受著天下人的供養, 不知人間的疾苦。
該回家了啊。
爹爹和阿孃也許又要因她的事吵嘴了吧?不過也說不得, 萬一爹爹現如今願意讓著阿孃了, 那這架就吵不起來。
還有云遮, 陪著她才走到寧武關就害了病, 不過這樣也好,她還不是把所有的事都辦的漂漂亮亮的?沒有墮大梁公主的威名。
她一邊兒想著一邊走, 灘塗上的石子被踢的左一個右一個, 盛玢急匆匆跑過來, 肩膀上中了一粒石子, 嚇得他擺了個防禦的姿勢。
乘月樂的大笑, 盛玢自覺沒臉, 尷尬地走過來問禮, 又自嘲道:“公主這一手暗器功夫,可真是登峰造極啊。”
乘月樂意聽他奉承,隨口賞他:“……好眼力,回去我奏請陛下,升你做步軍的統帥。”
盛玢大喜過望,越性兒放開了,跑到公主對面三丈遠,拍著腦門兒叫公主再發暗器。
“您就往臣的腦門上招呼。”
乘月心情很好,當真抬起了腳,金疙瘩忙拉住了公主,好聲勸說:“您可別把盛虞侯給踢死了……”
乘月自然是開玩笑,聞言放下了腳,盛玢就笑嘻嘻地跑過來討賞:“其實臣最大的願望不是升官,而是……”
他扭扭捏捏地像個鵪鶉,乘月打了個冷顫,“你好好說話。”
“臣開了春要娶親,公主能不能賞臣妻一副頭面?”盛玢就開了口,乘月無言走開,盛玢怕自己說錯話,亦步亦趨地跟著公主,“您不願意?那還是升官吧……”
“你能不能要點大的?十二副頭面成不成?”乘月覺得他很小家子氣,“你們成婚那一日,我為她添妝。”
公主豪情萬丈地許完他,大搖大擺地回了營帳,盛玢喜極而泣,哭哭啼啼地撈起了兵器,為公主親自站崗放哨,頭昂的高高的,比平日裡還要恭敬十二萬分。
這邊公主因著今夜就準備回程了,一整個人都很愉悅,身邊無論內侍還是護衛,人人的面上都松泛下來。
國公的大帳裡卻一片沉寂。
因顧長夙的身子還很虛弱,故而來彙報探望的將領分著批的進去,到了午後的時候,顧安勸走了各位,這才端了粥飯進去,只望了一眼還在昏迷的世子,方才侍候著國公洗漱用飯。
“今晨營醫來為世子診傷,只說世子意志消沉,像是有心不醒似的……”顧安覺得很擔心,“如今皆大歡喜,世子心裡還有什麼過不去的?”
國公哪裡不知道兒子心裡藏著什麼,只略進了些清粥,看了看兒子蒼白脆弱的臉,一聲嘆息。
“去打水來,再為星兒擦擦身子,昨夜燒成那個樣子,就差胡言亂語了。”
顧安依言去打水,又請宋博約等人來幫忙,為世子換藥喂藥,待一切收拾妥當,國公才又說起接下來的安排。
“岑將軍提議明日還朝,我卻覺得太倉促,殉國的將士的名冊對好身份銘牌後,方可火化,萬莫漏掉任何一個人。再有,受傷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