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幾頂蓄滿了雨的烏雲。
火/槍的餘威尚在, 二老爺抱著頭伏地發抖,他從前也是從過軍的, 自是知道火/槍的厲害, 這一時驟然被嚇破了膽, 竟是扶都扶不起來了。
蘇元善扶起了自家母親,驚魂未定地往那一片灰中看過去。
黑沉沉壓墜著的烏雲下,有一雙凌厲欲破空的眼眸, 許是意識到正廳有人看過來, 他手中那柄火/槍倏地一個轉旋, 在手指間劃出好看的弧線, 旋即垂在在了那人的腿側。
是蘇元善無論在哪裡, 都從不曾見過的人。
正當好的年紀, 高大而矯健, 因著一身護國軍的戎裝的緣故, 肅殺之氣環繞周身。
蘇元善怔了怔, 這個人同她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少師氣度清矜, 溫文爾雅;顧景星清冷如高天之星,觸不可及。
而這人不一樣。分明是年輕而英武的長相, 眸光卻銳不可擋, 其中的凶煞之氣令人不寒而慄。
她與他對看不過幾息的功夫, 那人卻轉開了視線, 眸光裡的凶煞斂去, 取而代之地是極其的不耐煩。
“狗彘不若之徒, 也敢來鎮北侯府門庭撒野, 這是打量府上無人?”
此人說話時的嗓音低沉,情緒起伏不顯著,卻能聽出其中的嘲諷之意。
穆夫人此時被氣得舊疾發作,正捂著胸口緊閉眼眸,蘇元善忍住心中的驚詫,在自家母親的耳邊輕輕安慰了幾句,又命人扶著母親回臥房休息,這才微微向前走了幾步。
二老爺蘇錮沒聽著有動靜了,這便抱著頭被二夫人、四夫人扶起來,身上依舊發著抖,嘴上卻不示弱,咬著牙強撐。
“你是什麼人?這裡是鎮北侯府,我是侯爺的親二哥,你又是個什麼東西,竟敢在這裡放肆!”
他打擺子似的被扶著,放了一句不甚狠的狠話,“好在你沒傷了我,否則今兒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執槍人哦了一聲,倏地將腿側之火/槍端起來,對著蘇錮的腳邊又放了一槍,那聲響巨大,簡直要把人的魂兒都嚇飛。
“我倒要看看,怎麼個兜法。”
這人實在是兇悍,一言不合便放槍,全然不顧及他是鎮北侯的親兄長,直將蘇錮嚇得面如土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揮著手打著擺子走了。
蘇元善的眼睛一直眨也不眨地看著那人,待蘇錮走了,這才低聲吩咐身邊僕婦侍衛去收拾殘局,這才幾步走到了正提槍轉身要走的那人,輕喚了一聲。
“這位將軍請留步。”
那人聞言,腳下不過略放慢了三兩步,依舊往院外走去。
蘇元善有些發懵。
同人交際時,回應別人的話,不也是一項禮貌麼?如何這人如此倨傲,竟一言不發。
到底是方才為她與孃親出氣的人,蘇元善提裙追上去,在他的身側小跑著走。
“看衣著,將軍該是為我父親送口信來的。我是這個府上的大姑娘,將軍方才為我與母親解圍,還請留步,讓我招待你一餐飯。”
那人的腳步似乎更快了,像是極其不耐煩與蘇元善交際,一言不發。
蘇元善哪裡見過這樣的人,滿心的疑竇,接著又追上去。
“將軍要去哪兒,如何這般匆忙?”
那人倏地停住了腳步,元善一個猝不及防,徑直撞在了他的半邊肩膀上,痛的捂上了額頭,停在了原地。
“姑娘若有閒工夫,倒不如去築高這裡的牆,堅固侯府的大門,而不是同我在這裡說些無謂的話。”
蘇元善頭一回聽到有人用這種語氣同她說話,一時間待著了,良久見他繼續往前走,連忙又追上。
“是旁人的錯,為何我們要加固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