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邊有狡黠的半點笑,這點笑意使他少了幾分沉穩,多了原該有的少年清氣。
“笑了就不生氣了。”他站起身,負手往前慢慢走,“走吧。”
?這樣可不能算啊!
顧景星負手而行的身影在月下清勁頎長,乘月站起身追上去,把兩隻手縮在衣袖裡,拿袖子拍打他的肩背,“分明是你把我扔下來的……”
輕笑聲從他的身前傳過來,他本負著手,乘月落下來的衣袖輕觸過去,那手便迅疾地捉住了她的兩隻衣袖邊,合攏在手心,一併牽住她,往院裡慢慢走。
他牽她衣袖的力度輕輕,乘月不由自主地隨上去,再往前看,視線落在顧景星白皙清透的側邊脖頸,視線再往上移,他耳朵尖兒上簇著一點紅,因肌膚玉潔,益發襯的那一點紅顯著。
乘月晃晃被他攥住她衣袖的手,在後頭追著問他,“……方才我叫顧雲漢去拾掇我的物事,可不是怕你。我常來府裡做客,你知道我是一定要午睡的,你的臥房裡有《禹跡圖》,我喜歡瞧著它睡覺。”
“嗯。小孩子定時定點要睡午覺。”顧景星在前方慢悠悠地說。
乘月點著頭,將要說話,又是一陣兒懊惱。
這不是承認自己是小孩子了嗎?
她不服氣,但又無法反駁,只能氣鼓鼓地跟著他走,“我午睡的時候,孃孃會給我說故事哦!你在北境聽不到吧?”
她故意氣他,顧景星卻在前方笑,嗓音清冽。
“我知道。我孃親不僅會給公主說故事,還會給公主綁頭髮塗指甲,制胭脂養山茶。”他頓了頓,適時等了等身後腳步踉蹌的她,“不過眼下我回來了,公主怎麼辦?”
什麼,這是要同她搶孃孃了!
乘月這下不依了,搶了一步走到顧景星的身前,截住了他的腳步,叉了腰,仰頭瞪著他。
“你回來了又如何?是,孃孃是可以給你講故事,可你會讓孃孃給你綁元寶髻嗎?孃孃給你染小荷粉的指甲可以嗎?你能塗胭脂嗎?”
她理直氣壯,“你都不能啊,所以你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麼,你的臥房,你的孃親,全是我的。”
顧景星眼中的笑意快要遮掩不住了,他抬手,拿掌心推在了乘月的額上,輕輕往後一推。
“好,都是你的。”
他說罷,繼續向前走,乘月追上前去,在他的身邊繞來繞去。
“孃孃好喜歡我啊,孃孃說我像長在枝上的花骨朵,粉嘟嘟的很可愛,孃孃還說我像燙衣服的小火斗,每說一句話都叫她又暖心又熨帖。孃孃還說……”
小女兒像只振翅的蝶,繞在顧景星的身邊飛呀飛,穿過了木質遊廊,走過了清雅小院兒,再到顧景星所居的院子時,乘月呀了一聲,驚訝道:“我要去瞧孃孃的呀,怎麼到你這兒來啦!”
想到顧景星臥房裡自己的物事,乘月就有點心虛,轉身想溜,哪知顧景星卻一把拽住了她的衣袖,牽住了。
“公主不是要拿你的小兔鞋,布偶娃娃?”
乘月訕訕笑,心虛地跟著顧景星進了臥房。
其實今日顧景星來家前,白清梧便已叫僕婦將院落臥房都拾掇的一乾二淨,也將乘月的布偶娃娃理所當然地擺在了多寶格上。
顧景星的臥房清清爽爽,青窗支起來,一輪月斜斜懸在窗簷兒,像是一把白瑩瑩的玉弓。
乘月在顧景星的視線下,打床底的小盒子裡摸出一雙軟底兔腦袋的貂毛拖鞋,從抽屜裡摸出一盒子七彩寶石,從多寶格里抱出來兩隻布偶娃娃,接著又走到青窗下的書案,開啟抽屜,取出來一盒列仙酒牌。
她把這些琳琅的物事一股腦堆在書案上,仰頭同顧景星說,“哼,就這些了,明兒你送到孃孃那裡去好了。”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