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正與姜釋雲相視一笑,卻聽張垂恕在一邊說死了他與公主,在寧武關沿線清掃叛逆之事。
“……公主與臣一路收攏打散了的護國軍兵士,到末了竟然有萬人之眾,話說在闢土山休整時,我和公主還一道瞧見了月亮下飛過的老鷹,嘴裡銜著一隻野鼠……”
萬秋棋聞言就很羨慕,眼睛裡閃著星星:“好羨慕你和公主有那麼多一起歷險的經歷,往後再想起來,一定很有意思。”
乘月也覺得很有意思,“是啊,不僅如此,我初到寧武關的時候,在馬上顛了一晝夜,腿磨破了不說,顛的腦子都要散了,好在張垂恕會敲膽經,倒把我暈馬的毛病會敲好了。”
她說著說著,忽然覺得很感慨,看著張垂恕道:“去北境的這些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寶貴的經歷,這段經歷裡,有你,有林淵衝,真的很好。”
張垂恕被公主這句真的很好說的眼睛紅了一圈兒,只覺得人生圓滿,說道:“能與公主同行,乃是臣之大幸。”
他豪飲下一杯,幾位同窗好友都在叫好,乘月也覺得很高興,回身再去看花廳之後,卻見顧景星從花影裡走出來,手裡當真託了一盤糖漬梅子,他是稜角分明的銳利長相,平日裡不說話時,眉宇間全是深穩與冷清,這一時看見公主在看他,那眉目忽然就舒展開了,慢慢走過來。
乘月就很奇怪。
他冷清又疏離的樣子很吸引她,眼下柔和了眉眼,她也很喜歡,可一個人當真能變化的這麼快嗎?
顧景星將糖漬梅子拿過來,這賞月的局卻也近了深夜,公主愛睏,這便同好友們道了別,散了局休息。
公主的臥房在最裡頭,挨著山,後窗有一片小院,她慢慢兒往裡去,顧景星陪在她身邊,不說話時,夜就靜的使人心緒安寧。
“你聽說帝京城裡,關於我的事了嗎?”乘月踢踢腳邊的落葉,同顧景星輕輕慢慢地說話。
顧景星嗯了一聲,“既然有人有心攪亂時局,公主不妨將計就計,揪出背後主謀。”
聽起來似乎他早對此事有了對策,乘月停住了腳步,興奮地仰頭看他,“快說快說。”
“我記得前些日子,公主被人劫持。”他說到這裡時,頓了頓,眸光微沉,流露出歉疚的神情來,“線索指向誠親王。”
乘月嗯了一聲,皺了皺眉,“他總管著造辦處,偽造鸞車陳設可謂易如反掌,此事我爹爹命人去查了,可只過了月餘,我就在北境知曉了魏王叔勾結莽賊的訊息,誠親王叔自然就洗清了嫌疑。”
她仔細想著,索性在一旁的遊廊上坐了,“後來他還特意去拜謝我阿孃……”
乘月說到這兒,右眼忽然一跳,想到了什麼,“他是最早知道我阿孃來了帝京城的人!還借了宅子給我阿孃住。”
其實顧景星並不知曉皇后娘娘的事,他打入夜就聽到了太子殿下與公主的對話裡,頻頻提及阿孃,心裡正有疑惑,只是此時先將此事擱下,只說起誠親王來。
“我在長興嶺以南活捉了魏王,他言談間似有隱情,卻又閉口不談,也許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乘月又想到了元善家裡的事,不免喃喃:“爹爹就生了我和哥哥,天下人又知曉爹爹愛重公主,若是哥哥真被鳳皇當立四個字給挑唆了,同我有了芥蒂,那往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公主此番以真龍令,代天子去北境,無異於有了兵權。倘或太子殿下多一分心……”顧景星認真道。
乘月雙手交疊,不免心情低落。
“我與哥哥是至親,他們卻來離間調唆……簡直太壞了。”
顧景星倚靠著木質廊柱,只溫聲道:“……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幾位親王既有了異心操縱言官,那便將他們拉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