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善想到這兒,抬頭看了看極靜極深的夜,心裡漸漸有了主意。
進了自己所居的院子,便見前院兒的小廝蘇參候在門前,見姑娘來了,這便上前回了話。
“奴婢去跟竇二哥打聽過了。這林統領乃是晉陽府人,今年二十一歲,在軍中的確任職左護軍統領,如今是正五品的武節將軍。”
元善沒有心勁兒再聽這些,其實有關於林淵衝的身份,在今晚同母親交談時,她便已經放下了成見,更遑論他還救了自己的父親。
她只道了一聲知道了,這便進了屋中洗漱更衣,收拾行裝不提。
中秋夜的一輪月照下了心境不同的人,宮城牆下的蟲鳴一陣一陣兒的,益發令這夜靜的有如沉睡。
只著寢衣的小公主抱著軟枕,靜悄悄地哭。
元善不在,雲遮在殿外睡下了,寢殿光滑的地面上落著疏疏的月光,世界安靜的可怕,好像只有她一個人。
在草原的時候好好的啊,她與他一同看又大又黃的月亮,他還為她牽馬,同草原牧民們打馬球,她還贏了一把五彩神弓……
為什麼回到京城,回到宮城裡,他就變了呢?
乘月拿手拭淚,五指指尖上還綁著染指甲的棉巾,擦眼淚都不方便。
哎,傷心歸傷心,難得起了染指甲的心,又採了花兒搗了花泥,還是不要浪費了。
話又說回來,這花泥還是顧景星搗的呢,那時候好像還沒有開始說讓她生氣的話。
乘月拿手背擦了淚,重新去回憶晚上同他的對話,打從仁壽宮門前開始回憶,慢慢地就記得她與他說起了元善,說起了殉國的外祖父,自己還哭的稀里嘩啦的。
莫不是這裡他覺得不耐煩了?
好像他還說了一句,公主這麼哭,往後該怎麼好啊……
哭又怎麼了嘛,她打小愛哭愛笑的,顧景星也知道的啊。
為何今天卻這樣?
也許是心情不好吧?莫不是公務上出了什麼岔子?
是了,她往步軍司尋他的時候,他正同許多人議事呢。
乘月想啊想啊,一直想到腦袋瓜兒都想痛了,都想不到顧景星是怎麼了,到末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公主的眼下就一片烏青,雲遮心疼極了,忙叫人拿熱棉巾來敷,又服侍著公主洗漱用早點,乘月倒是神情懨懨的,半點兒平日的精神頭都沒有。
用罷了餐點,皇帝卻來了,想是剛下了朝,往鳳姿宮裡一坐,同自家女兒你瞧我我瞧你,大眼對小眼的,兩個人都不高興。
“你怎麼了?見著爹爹就這幅樣子?”皇帝不滿意,敲了敲桌子。
乘月也不高興,哀怨地看了爹爹一眼,也敲了敲桌子。
“那您是怎麼了?耷拉著臉。”
皇帝因著晨起打羅漢拳時,被顧景星一句無心婚娶氣的眼眉不是,特意來瞧瞧自家女兒的精神狀態,此時見她頂著兩個黑眼圈,立時便聯想到了顧景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