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嬴稷之死。
白起沉默起來，他天生與嬴稷不對付。
嬴稷是文侯，他是武安君。
嬴稷喜歡玩心眼，他只喜歡打仗。
嬴稷喜歡借刀殺人，他習慣親自砍。
雙方在各個方面都恰恰相反，只是為了秦國大局不得不和諧共處。
但估計嬴稷自己也想不到，居然會死在一根命簽上。
就這麼簡單！
還是那句話，在白起眼裡，命都是一樣貴重的！
誰可以為了大一統犧牲！
抽到誰就是誰！
盜拓也陷入沉默。
大勢向前，身不由己！
哪怕他是群盜之首，常勝山有千萬群盜、數億盜匪，可在如狼似虎的秦軍面前，就是行走的戰功。
雙方不是一個層次的力量！
連晉國武卒都打不過，何況是對抗更厲害的秦國銳士。
之前還能撤退，那是晉國沒有一統北荒，他們還可以遊走在各國邊境線的混雜區域。
如今，秦國差不多一統北荒，即將覆滅晉國。
群盜要麼被消滅，要麼下山當秦國的民眾。
大秦不可能容忍一支龐然群盜盤踞在燕山龍脈，鉗制極其重要的商道、兵線，威脅燕山南北兩側的秦地子民。
“你想我怎麼做？犧牲我自己？”
“算是吧，作為盜首，你需要親自下山，這樣這些視你如神的群盜們，才會做出選擇。”
白起的話很平靜，可盜拓十分心寒。
選擇！
這意味著下山的會活下來，而堅持不下山，不斷拒絕秦國伸出的救援之手，還想要過著劫掠商道的自由野民，一旦等秦國失去了耐心，等百家夫子收回救援，就會淪為秦軍的功勞。
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跟著他下山的。
他們被壓迫過，被剝削過，被傷害過。
所以他們厭恨貪官汙吏，厭恨豪門世家，厭恨一切壓迫！
相反，他下山，就會被他們看成是叛徒，是投降，會被他們謾罵、仇恨乃至追殺！
他這個天下群盜都敬仰的“自由野民中的無冕之王”，八荒六合綠林總盟主，也會變成天下群盜嘴裡的“無恥背盟之人”，成為為了權勢、地位，而無恥向秦國卑躬屈膝之人！
之前，他在天下“自由民”的聲望有多高，那麼下山之後，他就會跌得有多慘！
盜拓看向常勝山仙石頂部的大旗，那是儒家聖人孔丘送給他的。
自從豎起這杆大旗，隨著他率領燕山群盜縱橫北荒，打擊妖魔，收斂老弱，劫掠權貴，名望越來越大。
萬族眾生都開始聽說，在北荒，有一位盜聖，不敬君王，不懼世家，不進貢，不下跪，保弱小，殺權貴的傳奇故事。
這杆大旗就和他的道、和常勝山的氣運緊密聯絡在一起。
仙石鎮壓氣運，大旗鼓舞人心。
替天行道大旗所過之處，群盜不懼死亡的跟隨衝鋒，貧民喜迎，貴族驚懼。
“我可以放下一切，但這杆旗幟我不能放下！”
白起輕輕說道：“替天行道這杆旗幟，早已隨著小說家、史家、儒家、法家的筆，深入天下各個角落，就是西方最貧窮的鄉下孩子，都知道人界有一位大英雄，率領大家抗爭權貴、世家。”
“只有你這杆旗幟倒了，千千萬萬個旗幟才能豎起來。”
“誰違法壓迫，誰犯罪剝削，那裡就會有義盜暴匪高舉你的旗幟，起身反抗！”
“盜聖啊，你的道，已經快成了！”
“放下這杆旗幟，才是你接下來的道途！”
盜拓道軀一震，臉上浮現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