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他們誰出這筆錢,他算是穩賺的。做皇帝做到這種程度,也真摳得可以了。
可這事兒他不能告訴她,要是讓她心裡有了芥蒂,向豫親王那頭倒戈怎麼辦?他得守住,免得裡外不是人。至於錢的事兒,他有私房,除了現銀一千二百兩,雜七雜八的貓眼兒、碧璽,合起來再有個三五千兩的也就差不多了。
討房媳婦不容易,下這麼大的本兒,還不能說,得瞞著所有人。他是覺得皇帝既然能放棄這回的大好機會,那麼在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佟佳氏應該是安全的。坑了人,還要別人心存感激,這就是皇帝的如意算盤。他等著頌銀父女的忠心報主,所以頌銀不能有任何情緒,一不小心上了臉,又要惹得皇帝生疑了。
他只有切切叮囑她,“皇上那裡話一定要說到,多謝主子寬宥。如果他死掐著,佟家這回起碼是個降階的處分。”
她嗯了聲,因為不知道那麼多內情,人很輕鬆,連走路都帶著風,一面笑道:“我記著了,明兒散朝後就面聖,不拘東西能不能追回,先回稟了再說。我是想著,能追則追,如果缺了,我這兒還是給補上,別叫主子再糟心。”
他擺著兩臂,散漫說不必,“我心裡有數,全能追回來。”
他和她在夾道里走著,前面太監引路,氣死風閃爍,照亮他們足尖的那片方磚。肩上沒了擔子,頌銀覺得喘氣都利索了。轉頭看他,他又是含笑的模樣,輕輕瞥她一眼,“你老瞧我幹什麼呀?是瞧我英姿勃發挪不開眼?”
頌銀莞爾,“我就是想謝謝你,你老幫我,一回又一回的。”
“知道就好啊,害我這麼溫和的脾氣都給人上大刑了,你得好好謝我。”言罷想起來提點她,“我說的那個席面別忘了,等我西山回來,一塊兒去吧!“
她想了想道:“我和我阿瑪都說定了,在家辦席,請你和陸潤來家做客。”
他牽了下嘴角,“又有陸潤的份兒?你請是你的道理,我和你單獨的席面不同,就我們兩個人。”
頌銀有點不好意思,指了指前面挑燈的太監,示意他留神,別在別人跟前露白。
他咧嘴一笑,“圈兒啊,我和佟大人剛才說什麼啦?”
那個叫圈兒的小太監畢恭畢敬回答,“奴才聾了三年啦,什麼都沒聽見吶。”
頌銀髮笑,既然聾了,一叫名字立馬回話,可見聾得不徹底。
他是不以為然的,得意地一揚眉,表示不用擔心。這小太監是值房裡專門伺候他的蘇拉,很靠得住的一個孩子,主子和心上人說幾句體己話,借他個膽兒他也不敢到處宣揚。
“那就這麼定了,我回來想法子和人換個班兒,等你哪天休沐,我們一塊兒出去。”他嘴裡說著,黑暗裡探手來牽她,小指勾著小指,像是下了盟誓似的。
頌銀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攏著一簇火苗,有越燒越旺的趨勢。以前他牽她的手,她不過隨波逐流,這回給他一點兒回應,緊緊扣著他,他發覺了,樂得兩眼放光。心說拿錢填了皇上的窟窿也不冤,看看現在這局勢,豫親王還能和他比嗎?連他一個腳指頭都比不上啊!他花的心思比他多,他待她比他真心。頌銀可是個務實的好姑娘,她知道好歹,明白誰更適合她。
頌銀呢,見識了他剛才的心狠手辣,當時有點發虛,但是過後又覺得沒什麼了。她在朝廷做官,如果看見陰暗的東西就受驚,像朵嬌花兒似的,根本存活不下去。不說別人就說她阿瑪吧,必要的時候也用手段,要不然哪能穩坐釣魚臺呢!內務府的活兒多少人眼紅著,那是個聚寶盆,佟家一干就是八十多年。皇上有六個私人金庫,佟家雖不及,但也差不了多少,要不能力挽狂瀾,早八百年給人拽下來了。
“過兩天就是十五,這回宴席擺在圓明園,那邊要照應著,宮裡也不能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