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肚法兒。
他垂手牽她,和她十指緊扣,她的手指細細的,女孩子的柔美,一撅就斷了似的。她靠過來,偎著他的手臂,輕輕說:“那個怡臣,我把他託付給造辦處的順福了,讓他每天趕早在宮門上候著。外頭採買他跟著辦,只要勤快,等上了手,就放他和那些皇商接洽。要是辦得好,發家也快得很。”
他不太上心,“你操那些心,倒叫我不好意思。其實就是個遠親,隨意找個差事,餓不死就是了。”
頌銀很想和他談談她的擔憂,又開不了口,怕他覺得她小家子氣。隨意應了句,就說起陸潤來,“他傷得那樣真可憐,太后也拉得下面子,他雖是個太監,卻是個極有體面的,作踐他不是作踐萬歲爺嗎?這下好了,打他個腿折胳膊爛,逼得皇上下了狠心,自己落著什麼好處?回頭我得去瞧瞧他,不知他好點兒沒有。”
容實一聽不滿意了,“你說笞杖是打在哪裡的呀?”
這話問得稀奇,“自然是打在屁股上。”
“他屁股受了傷你去瞧……你可不能瞧他的屁股,這樣不好。”
頌銀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只當別人屁股就晾在那兒,隨便讓人瞧的嗎?我瞧他屁股幹什麼,都打花了,也不好看了。”
他撅著嘴扭捏了一下,“要不你別去看了,我打發個人給他送點滋補的東西就是了。你別往那兒跑,男女有別。”
“他是太監,哪兒算得上男女有別呀?”橫豎話到這裡了,她也鼓起了腮幫子,“你府上還有位表妹呢,聽說你們老太太想讓她給你做小,替你開枝散葉,有沒有這事兒?”
他大吃一驚,“這是誰在背後編排我?我們老太太從來沒說過這話,容家是書香門第,怎麼能一頭聘人一頭找妾呢,這不是人乾的事兒。”
“你們沒這個意思,人家呢?”她酸溜溜說,“沒準人家就是存著這個目的的,既然話出去了,也逼老太太給個準信兒,不是這想頭?”她頓下步子問他,“你說,那怡妝表妹好看嗎?”
他皺著眉頭想了想,“矮個兒,像個半大孩子,有什麼好看的!再好看也不及你,我喜歡你這樣的,英姿颯爽,要臉有臉,要胸脯有胸脯。”
頌銀腦子裡嗡地一聲,低頭看,官服底下的胸口的確有了起勢,是個女人的體態了。她頓時飛紅了臉,抱起胸不讓他看見,“你再亂嚼舌頭!”
他訕訕的,靦臉笑著,“我就是這麼一說,那是個孩子,長得綠豆芽似的。我的眼界可高,瞧不上那樣的,你別誤會我。”往前一看,過了筒子河就是東華門了,門上侍衛壓刀站著,他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偏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頌銀被他這麼一套近乎,也不好意思再接著鬧了。只是覺得這人真無賴,不許她去瞧陸潤,自己卻和表妹一個屋簷下待著。她犯了醋性,又調侃她的身材,到底什麼意思!
她怨懟地看他,“你有本事再親一下。”
他果然有本事,在她臉上一吻,然後移過來,嘴對嘴又吻一下。這種事會上癮,兩個人都喜歡的。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有人在背後大喊:“容實,你和誰嘬嘴兒?”
頌銀慌了手腳,平時那麼審慎的人,今天竟忘了東華門不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這個地點,尤其這個時候,全是入宮等候上朝的官員,他們在這裡糾纏,被人撞見簡直要羞死了。
她捂住了臉,回頭一看是老五恭親王,嚇得抹頭就走。過了東華門還聽見容實在和恭親王炫耀呢,“我要娶媳婦兒啦,天下第一的好媳婦兒……過不了多久了,到時候給五爺下帖子,您可一定得來……”
她不敢逗留,匆匆跑過了內石橋。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些侍衛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大概她的醜樣子落了別人的眼,人家都笑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