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柳年點頭。
“在那日穆萬雷墜崖之前,我從來就沒對自己的身世產生過任何懷疑。”趙越道,“自從我記事開始,便是一直是和父親兩人相依為命。他對我很好,小時候有不少人勸他續絃,卻都被拒絕,說心裡只有我娘一人。後來我去了殷崖隨師父一道學武,父親更是花費巨資,從南邊找人買了霽月刀給我。”
“和穆家莊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關係的?”溫柳年又問。
“在我九歲的時候。”趙越道,“初時是因為經商的關係,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雙方居然會逐漸有了交情。不過現在想想,若我的身世果真有問題,那穆萬雷只怕早就設下了圈套,一切都是事先預謀好。”
溫柳年看著他問:“那你呢,想查明自己的身世嗎?”
趙越聞言有些沉默,片刻後才道:“有些事情,查了也未必會清楚。”其實心裡也隱隱有預感,覺得穆萬雷當日所言應該並非毫無根據,卻又怕若是一路追查下去,會出現連自己也不曾想到過的後果,而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大明王”,似乎也在印證自己的預感。
溫柳年摟住他的腰,“不管出了什麼事,我都不會讓外人傷你。”
“嗯?”趙越有些好笑,“這話似乎應該我來說。”
“有區別嗎?”溫柳年問。
“自然有。”趙越翻身,輕輕虛壓在他身上,“是我要保護你。”
溫柳年拽拽他的頭髮。
趙越握住他的手腕,順勢按在枕側。
唇瓣溫度滾燙,從額頭一路印到喉結,輾轉片刻後又纏綿而下,如同要將他整個人都烙下記號。溫柳年微微咬著下唇,眼底難得無措,雙手不自覺便穿過他的黑髮。
溫情脈脈,月色正好。
十日之後,向冽從蒼耳州各地調撥的軍隊陸續抵達,幾乎守住了蒼茫山所有入口,再加上趙越原本就熟知山中地形,因此連暗道小路都被封鎖了大半,就算是有偶爾一兩處被漏網,估摸著也無人敢在這種時候冒頭,基本等於完全切斷了蒼茫山與外界的聯絡。
城中百姓議論紛紛,都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雖說山中是有土匪不假,鬧出但這種陣仗,未免也太大了一些啊。就算沒見過什麼大世面,卻也能猜到能讓朝廷如此興師動眾,應當是出了不小的亂子。
府衙中的嬸子一邊洗衣服,一邊也在唸叨這件事,還說自打出生到現在,就從未見過如此多的官兵,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蒼茫山中有妖孽?”方翠問。
“是啊,大傢伙都在這麼說,但也沒個準信。”嬸子道,“還有人說虎頭幫不是妖孽,是反賊。”
“那大人怎麼說?”方翠繼續問。
“大人還在與向統領一道查。”嬸子擦了把頭上的汗,“向統領可來頭大了,聽說是皇上身邊的人,這回也被派到了蒼茫城,可見事情的確不一般。”
方翠繼續埋頭洗衣服,心裡卻難免有些揪起。
當初在被派出山的時候,她唯一要做的事便是給趙越下蠱,而後就能收手回去。只是現在任務還未達成,蒼茫山便已經被封堵得水洩不通,只怕就算自己真能將蠱毒種到趙越身上,也未必能順利回去。
“方姑娘。”嬸子看著她,“怎麼了,看著一直在出神。”
“沒什麼。”方翠回神,“在想先前的事。”
“都過去了,就別再想了。”嬸子道,“現在大人既然收留了你,就只管安生在這裡待著,等到過兩年找個老實人嫁了,日子也就會跟著好起來。”
方翠點點頭,“嗯。”
洗完衣服後,嬸子端著木盆出去晾曬,方翠丟下手裡的東西,抬頭卻剛好見到趙越進來。
“又在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