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到眼睛,到鼻子,最後與手指頭一同輕輕地點上他的薄唇。
她說:“明穆的唇起皮了,約摸是喝的水少了。”
他沙啞著聲音,問:“所以?”
她低聲道:“我侍候明穆喝水。”
杯沿一抬,碰上他的薄唇,溫茶一點一點地漫入他的嘴裡,淌過他微乾的唇皮。他盯著她的眼睛,盯著她的紅唇,喉結在緩緩地滾動。
半杯水一去,阿殷又放下茶杯。
兩人靜默無言。
也是此時,她忽然動了,連沈長堂也沒預料到,她靠了過來,沒有任何預兆,直接咬上他的唇,牙齒咬住泛起的皮,用力地撕開。
有血腥的味兒傳出,沈長堂擰起了眉頭。
她看著他,問:“疼嗎?”
不等他回答,她又道:“疼的吧,儘管嘴皮能再長出來,可到底是身體上的一部分,硬生生地扯去,哪有不疼的。”她盯著他的眼睛:“嘴皮尚疼,又何況是身體上的其他地方。常言兄弟如手足,姐妹亦然。明穆,我妹妹身上被紮了數十針呢,我很疼。”
他去碰她的手,卻落了個空。
她又道:“明穆為聖上辦事,心有大業,可我只是小女子,不求大業,更無野心,只求一輩子能安安穩穩,能護我妹妹,能有核雕相伴,便已足矣。我知能得明穆青睞,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而我卻一直不懂惜福,倒是我的矯情了。如同陸嵐所說,永平等著明穆臨幸的姑娘千千萬萬,而我能得明穆一分真心,憑什麼矯情憑什麼任性?”
她邊說邊解開了襖衣的繫帶。
夏衫輕薄,裡衣一去,便剩桃紅繡梨花的肚兜。
薄薄的一根帶子系在修長潔白的脖頸上,再往下是誘人的鎖骨,微微的起伏令得山丘般的柔軟像是會說話一般。她握住了沈長堂的手,慢慢地覆在柔軟上。
她平靜地道:“這裡能有今日,也是明穆的功勞。這副身子,明穆拿去吧。我別無所求,只求以後但凡明穆想算計誰,若有用上我妹妹的地方,能提前與我說一聲。我妹妹性子急,腦子轉得不快,為了我這個姐姐,她什麼蠢事都做得出來,一不小心便能誤了明穆的大業。我與我妹妹不同,我有幾分小聰明,還有危急時的蠻力,明穆用我,比用我妹妹要方便安全得多。“胸脯上的手僵硬起來。
她的語氣明明還是那麼柔和,可眼神卻沒半分柔意。
她在指責他!
那一刻,沈長堂竟覺無地自容。
人生頭一回心裡有了害怕的情緒。
他動動唇:“我沒想到……”
阿殷問:“沒想到什麼?沒想到陸嵐會傷害我妹妹?我只問你一句,是不是換成了我,你就不會將計就計?”
沈長堂道:“是。”
阿殷搖頭,道:“明穆對我的真心有幾分?你明知我妹妹在我心中的分量,她若出了事,我餘生斷不會好過。可你卻眼睜睜地看著陸嵐算計我妹妹。我不知鄧忠為何要算計我,也不知鄧忠為何要利用陸嵐,你們男人爭什麼,搶什麼,我都不在乎!可你怎麼能……”她拔高聲音,可瞬間又降了下去。
她不停地搖頭,不停地搖頭。
“是我傻了,明知你離我太遙遠,卻還想著試一試。不,你沒有錯,錯的是我。你為聖上辦事,沒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有的你手段,你有你的考量,而我妹妹微乎其微。”
她越這麼說,沈長堂心裡越是難受。
他不再解釋。
不是他想得不周到,而是他真沒有把她妹妹放在心上。
鄧忠算計上官仁,利用陸嵐擄走姜璇,是算準了上官仕信對阿殷的愛慕之心,會傾盡全力去找人,帶走上官家的一半人馬,從而方便他算計上官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