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有點苦惱,以現在的情況看來,她目前確實像是穆陽侯的外室。她輕輕拍了拍姜璇,又拿帕子拭去她的淚水,才溫聲道:“傻阿璇,哭什麼,你該為我高興才對。你想想啊,侯爺若真帶我去了永平,我留在永平裡不論當正妻也好,妾侍也罷,可我卻不能光明正大地雕核了。而且我們又沒有家世,在永平該活得多艱難呀。現在侯爺應允了我,做了讓步,願意讓我繼續雕核了,他也會時常來看我。”
她彎眉一笑:“半年前,我們最盼望的不就是擺脫家中束縛,還能自由自在地雕核麼?且如今我奪了魁首,以後也不會短缺銀兩。侯爺也應承了我,不會讓其他人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若有朝一日他厭倦了我,我還能全身而退呢。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麼?我們一直盼望這樣的一天,如今終於來了。”
“可是……”姜璇微微遲疑。
阿殷問:“可是什麼?”
姜璇望著她:“姐姐真的喜歡穆陽侯嗎?”若真喜歡一個人,又怎會不想留在那個人的身邊?又怎會不想睜眼時是他閉眼時也是他?
阿殷輕輕拍著她的手背,說:“情之一字,難以言說。”
姜璇嗔道:“姐姐!”
阿殷笑了,道:“真的沒有瞞你,真的是難以言說。”她以為他惱極了她,畢竟她那麼不留情面地掃落他的尊嚴,可他還是回來了,竟對她做出了讓步。她起初以為這只是他以退為進的招數,說不定此時讓步明日便讓她掉入深淵,真正讓她相信的是馬車上時,他怪疾發作,明明那麼痛苦,可他真的遵守了承諾。
那時她在想,也許他是認真的。
見阿璇非得要個明確說法,她只好道:“只是還沒到達能超越核雕的程度……”
姜璇一聽,又苦惱了,心想這世間當真能有讓姐姐比核雕還要更喜歡的郎君?她嘀咕說:“哪一日核雕成了精,姐姐怕是要拋棄侯爺了……”
“竟然打趣你姐姐!”
她假裝敲她腦袋,兩姐妹鬧成一團。玩鬧了片刻,姜璇忽然道:“其實……我很捨不得姐姐去永平,當時聽到的時候,心裡難受極了。”
阿殷聽了,心裡有些難受。
“我也捨不得妹妹。”
也是此時,阿殷做了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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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阿殷遣了範好核去給元洪送了請帖,約在上回的茶肆裡相見。上回元洪包了整個茶肆,阿殷目前還沒這樣的財力,只讓小二備了茶肆裡最上好的雅間,叫了一壺好茶和幾樣果品。
阿殷約在了正午時分。
然而,過了正午時分,元洪卻未到。阿殷只當元洪有事耽擱了,也未曾在意,倒是怕茶涼了,又喚了小二重新烹茶。結果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元洪仍然還未到。
阿殷遣了範好核去打聽,又過了半個時辰,範好核才回來了,與他一同回來的還有上官仕信。
她微微一怔,問:“怎麼少東家也一塊過來了?”
範好核輕輕地關了門,守在雅間外。
上官仕信來的途中有些急,此時微微喘著氣。阿殷見狀,倒了杯茶,一摸茶杯,道:“險些忘了,茶都涼了。少東家,我喚小人重新烹一壺新茶。”
上官仕通道:“無妨,都一樣,我對茶不講究,能喝便好。現在涼了更能解渴。”說著,直接仰脖一飲而盡。一擱下茶杯,他才說道:“殷姑娘,仕信是替元伯過來的。”
阿殷問:“替元伯過來?莫非出了何事?”
“倒也不是大事,不過也算不得小事。我們上官家來了位永平的大人物,上官家的所有核雕師必須在場接待。所以元伯才匆匆離開了恭城,往綏州趕回去了。元伯特地與我說了,殷姑娘若有什麼疑問或是顧慮,可以與我說。仕信雖不能收殷姑娘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