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榕接道:“昨天郡主受了驚嚇,需好好休養,沈公子也說了莫要擾了郡主安睡,是以碧榕也不敢叫醒郡主。”
梨心也點點頭,附和了一番。
我曉得之前易風待我不善,她們倆都看在眼底。這兩個丫環格外護著我,難得易風過來一趟,她們會給他難堪是在我預料之中的。
我也沒有責怪她們兩個,懶懶地打了哈欠,說道:“易風現在在哪裡?”
“在院子外頭。”
我一出院子便瞧見了易風背對著我坐在石凳上,他的對面坐著沈珩。兩個人在說著話,距離我有些遠,我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能依稀辨認出“宮商角徵羽”五字來。
他們倆相談甚歡,易風說得格外起興和專注,竟是連我站在他身後許久也沒有發覺。沈珩一早就見到了我,目光瞅了我一眼又迅速收回。
我也沒有吭聲,安靜地聆聽他們的談話。
沈珩也相當配合我,繼續與易風談笑風生。沈珩和易風都是愛琴之人,兩人湊到一塊談的也不外乎是音律。讓我出乎意料的是易風,從第一回見易風開始,他就一直都是冷情之人,無論見著了誰,即便是司馬瑾瑜也是那般模樣,可現在從他說話的語氣聽來,不難想象他如今的表情是有多麼的神采飛揚。
也許易風這是高山流水遇知音。
……知音?
我陡然想起一事,之前易風也曾遇過知音,還傳出了不少閒言蜚語來。我記得我也曾經見過易風那知音的背影,現在想起來,那知音的背影同沈珩就有九分相似。
我還記得同一天我拜了沈珩為師。
我繞到沈珩身後,盯著他的背影瞅了瞅,之前所見的背影與現在的漸漸重合。
這分明就是同一個人。
易風見著了我,面上有複雜之色一閃而過。很快的,他又斂去所有表情變回我平日裡所見的易風,起身緩緩地同我行了一禮。
“郡主萬福。”
我擺擺手,道:“不必多禮了,你來找我有何事?”
易風卻是望了沈珩一眼,沈珩很知趣地對我道:“阿宛你還未用早膳吧?我去給你煮些清粥。”
待院子外頭只剩我和易風兩人後,易風才淡道:“大皇子殿下他這幾日諸事纏身,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才讓我過來你給一個昨夜的交待,昨天抓你的人我全數送過來了,大皇子讓我轉告你,任由你處置。至於盧侍郎——”頓了頓,他望著我一字一句地道:“他死了。”
我有些詫異。
我原以為司馬瑾瑜最多也就是懲罰懲罰盧侍郎而已,他雖是擄了我但也未曾對我造成什麼傷害,罪不至死。再說了,即便司馬瑾瑜是皇子,可盧侍郎始終朝中官員,即便犯了再大的錯也司馬瑾瑜也無權去處置他。
我問:“他是怎麼死的?”
“自殺。”易風面無表情地看著我,那眼神彷彿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似的。“盧侍郎昨夜被大皇子斥了一頓,兩人爭吵了一番後,盧侍郎欲以死諫來改變大皇子對你志在必得的決意。可惜盧侍郎死了,大皇子仍舊決意不改。”
聽罷,我心裡頭頗是感慨。若是司馬瑾瑜登基為帝,這盧侍郎絕對是個能留名青史的忠臣。
“以大皇子的心智才學,是能安邦的。只可惜他陷在前世太深,把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你身上。”易風自嘲一笑,我也不懂得他在自嘲些什麼。
不過我倒是聽出了他語氣裡的惋惜之意。
其實不管這一世司馬瑾瑜的心思放在哪兒,我都覺得他遇見沈珩的那一刻就輸了。沈珩雖是溫和,但論起心計城府來,實在是無人能及。
我忽然問道:“當初你遇到的知音是我師父?”
易風反問我,“你是覺得我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