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怔,有些茫然,林霧的話如此決絕,明明在笑,卻又如此悲涼。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呢?
人群裡的一位賓客把這一幕透過法器傳送給長孫宿,長孫宿揉揉太陽穴,他還是低估林霧的膽量,或者說低估裴修風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長孫南筠思緒紛亂,站著不動,江儲山又喊道:“長孫南筠!”
衣襬輕晃,大紅的喜服用金線繡成,泛出明亮色澤,長孫南筠咬著下唇,往前走一步。
她輕聲道:“對不起。”
林霧:“你沒有對不起我。”
鐵鏈忽地繞過長孫南筠的脖子,猛地收緊,她瞪大眼睛,肺裡的空氣被剝奪,她無力地抓著鐵鏈。
林霧不再壓抑境界,長期壓制的靈力在經脈內猛衝,身體像是久旱逢甘露般瘋快吸納靈力,突破元嬰初期,晉級中期。
她手指一動,鐵鏈將長孫南筠吊起,長孫南筠再如何有天賦,在二十幾歲的年紀也不過金丹初期,在元嬰中期的威壓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一眾看戲的賓客譁然,皆震驚於林霧的等級。
一直冷眼旁觀事態發展的江家家主失手捏碎手中茶杯,目光沉沉,二十出頭的元嬰中期……
既然已經得罪,今日無論如今都不能讓她活著離開。
混在人群當中的青鳥嘖嘖稱奇,記錄下這一幕,果然大場面,專門跑這一趟不虧。
今日之後,林霧之名必然傳遍整個大陸。
除了等級令人震驚之外,林霧的行為也實在讓人難以理解,說是救人,卻又在殺人。
江儲山被驚得說不話來,之前他只當林霧膽大桀驁,沒想到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裴修風衝破束縛跑到林霧前方,不敢再靠近,說話時嘴唇都在哆嗦,“你幹什麼?快放開她!”
林霧:“你怕我啊?”
她從目光從裴修風臉上移開,劃過江儲山、劃過一眾賓客,認識的、不認識的,眼神或意外或閃躲。
這樣的眼神她並不陌生,他們總是那樣驚懼,所以她從來沒有真正與之交心的人,唯一一個不怕她的師父,也已經化為一抷黃土。
一隻手掌握住她的手,燕歸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她拉回著喧鬧的人間。
“他們不懂,他們不配,別遺憾。”
林霧眼睫一顫,抓緊燕歸辭的手,眨一下眼睛將所有情緒收起,緩緩鬆開手,看向長孫南筠。
鐵鏈放鬆,長孫南筠摔坐在墨傘上,白皙的脖子被勒出紅紫色傷痕,她連連咳嗽艱難喘息,眼睛嗆出淚花,一滴淚悄然落下。
林霧問道:“臨死前你在想什麼,想自己終於解脫,還是傷心於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長孫南筠不答,林霧就接著說:“人活一輩子,說不定下一秒就死了,委屈自己沒有意義,自己高興才最重要,不要總想著欠人什麼,不如想想自己過得這麼慘全是老天無眼,所以無論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全場靜默,只有林霧的聲音在迴盪,字字鏗鏘有力。
浮生飛到燕歸辭肩膀上,悄悄問道:“她在幹什麼啊?”
燕歸辭:“她在點醒長孫南筠。”
先前長孫南筠昏了頭一般要走向江儲山,剛才那一刻可能大家都覺得林霧真會怒而殺人吧。
只有他知道她的心腸有多軟,置之死地而後生,裴修風軟弱,長孫南筠又何嘗不是,或許在瀕臨死亡時她才能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勒痕是真的,情緒也是真的,死亡的感覺也是真的。
正是因為在意,林霧才會插手這件事,不然以她懶散的性子,一點麻煩事都不願意幹,又怎麼會對上江家?
裴修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