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先前串串這副身體毒素淤積的原因, 即便是現在清除得差不多了,也還是不太好,像昨夜那樣折騰之後, 病得來勢洶洶,高熱不愛退, 杜書瑤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 看他這麼難受,心情複雜的同時又有些後悔。
動手也是她先動的,她昨晚上不應該動完手就跑的, 她也不應該那麼早就睡著, 要不然泰平王也就不會凍著了。
“瑤瑤……”泰平王拉著她手, 直朝自己的額頭上貼, 杜書瑤擰著毛巾給他擦臉擦身子物理降溫,藥也喝了兩遍了, 就是不見好,這都大半天了, 也不退燒, 雖說這朝代不至於偶感風寒就送命, 卻也不能和現代社會幾瓶抗生素下去保準好那時候比。
至少看著太醫們的臉色, 對於泰平王這樣的身體, 很顯然還是有些棘手的。
杜書瑤手背貼著他滾燙的額頭, 片刻後嘆口氣,又把手抽出來, 擰布巾給他擦額頭, 擦臉, 擦身。
原本是可以用酒散熱的,杜書瑤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 她病了,媽媽就會說沒事,然後用酒將她全身擦個遍,接著捂在被子裡,倒也確實會發汗,最後不知道憑藉酒精還是她頑強的抵抗力,感冒總也會好的。
只是杜書瑤到現在都記得,她每次被擦了酒,身上都會留下紅疹子,哪怕是感冒好了,也要癢上好久才會好。
後來長大,她才知道,那是因為她酒精過敏,她連夏天的時候喝上一杯啤酒都會渾身發癢,醫生說她根本不能碰酒,嚴重會造成生命危險的。
杜書瑤後來就再也沒有碰過酒,甚至有些後怕,要不是命大一些,怕是她就會死在小時候,某個渾身擦滿酒捂在被子裡的日子。
不過現在她想起這些事,早已經不會難過,在漫長的冷漠和偏心的過程中,杜書瑤沒有積蓄出什麼恨意,反倒是將對家人的愛意消磨得乾乾淨淨,愛才會去恨,不愛哪來的恨。
自從撿到串串,她的生命中缺失的陪伴就被填得滿滿的,或許有人會無法理解一個人,為什麼會對一隻狗寄託這麼多,但杜書瑤確實是將串串當成親人的。
所以哪怕彆扭得要死了,她還是沒忘了酒擦身子散熱這種方法,並不適用任何人,泰平王這身體沒有喝過酒,一旦要是對酒精過敏,這朝代怕是不太好消除過敏症狀。
所以她只是很勤快地用打溼的布巾給泰平王擦身子,毛巾不是冷的,是溫溫的,杜書瑤怕他冷,也不掀開被子,只是手抓著布巾,伸被子裡去擦他的前胸和後背。
泰平王眯著眼,很配合,只是除了轉身外,他的一雙眼,都鎖在杜書瑤的身上,眼睛因為高燒,眼圈泛著點紅,裡面水霧和依戀瀰漫著,杜書瑤每每對上,心裡都柔軟得能掐出水來。
其實無論對於強大還是柔弱的人來說,很多時候,去依戀一個人和被一個人依戀,往往後者給人帶來的滿足更多一些。
“瑤瑤……”泰平王散落滿枕頭的長髮如同鋪陳開在水中的墨,有些被布巾的水沾溼,貼在脖頸和露出的一小塊肩膀上,他每隔一會,都是極其輕地叫杜書瑤一聲,也沒有什麼話要說,就只是單純地要叫她名字。
杜書瑤一輩子得到的溫情很有限,習慣和串串相依為命,也只是無聲無息,從來沒有嘗試過被這樣黏糊不已的依戀所淹沒,只要泰平王一叫她名字,杜書瑤就覺得自己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黏住,要出口的“你別叫了”在嗓子轉了好幾個圈也出不來,最終被她又咽回去。
叫吧叫吧,愛叫就叫,還能掉塊肉麼,看在他難受的份上。
泰平王到了傍晚三碗藥下去,這才終於見好了,燒退下一些,胃口也有了些,只是病中不適合大魚大肉,杜書瑤晚飯的時候,逼著他喝了兩碗粥。
今夜繁星滿月,已經是十月十五,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