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亥時之後才來,判狀根據《律》中所記載的律法一一判決,有時洛婉清不甚理解,崔恆便會仔細一條一條為她講明白。
這樣半教半寫,每日都要弄到深夜。
有時候崔恆累了,便先在她床上歇下養神,等她不懂,再起來教她。
這麼教了四日,洛婉清便順利將判狀遞給謝恆,早上交過,中午謝恆就全部審批完畢,直接送了回來,同她確認了明日上朝的訊息。
一切準備順利,洛婉清終於得了空閒,她去山下拿了藥材,在院子裡重新給崔恆做藥包。
她正在院子裡磨著草藥,就聽院外傳來腳步聲,洛婉清一抬頭,便見一個緋紅色官袍青年由青崖領著提步而入。
看見那人,洛婉清不由得多看一眼。
對方看上去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年,神色溫和,眉眼間帶了幾分風流意味。但仔細端詳,便會發現,他骨相與謝恆有幾分相似。
尤其是下頜線,與謝恆格外相近。
“崔大人稍等,”青崖和對方寒暄著,“我進去先請公子。”
聽到“崔”這個姓,洛婉清抬起眼眸。
對方察覺她一直在盯她,回眸看來,微微一笑:“姑娘?”
洛婉清慌忙收起目光,頷首低頭,又開始研磨草藥。
片刻後,青崖便走出來,邀請這位官員進去。
姓崔,那下頜線又如此熟悉……
洛婉清漫不經心碾著草藥, 回頭多看了裡面一眼。
她把草藥都碾磨成粉, 沒了一會兒,就聽朱雀哼著歌進來。
洛婉清見狀,連忙出聲:“朱雀使!”
朱雀回頭,疑惑走來:“柳司使?做什麼?”
朱雀彎腰摸了一把藥粉,聞了聞:“不是毒藥啊?”
“給觀瀾用來安神的。”
洛婉清解釋,朱雀恍然大悟:“我說他最近脾氣這麼好,原來睡得好啊。”
聽到朱雀說崔恆睡得好,洛婉清放心幾分,隨後看了看房中,壓低聲道:“方才來了個崔大人,是誰啊?”
“崔大人?”朱雀茫然想了想。
洛婉清提醒:“青崖領進來的。”
“哦,我知道了!”朱雀一聽就想了起來,肯定道,“那肯定是君燁哥。”
洛婉清試探著:“君燁?”
“他叫崔衡,衡山衡,字君燁,”朱雀坐下來,幫洛婉清裝藥包,一面裝一面解釋,“吏部郎中,比咱們公子還要大兩歲。”
“崔氏……”洛婉清遲疑著,“不是都……”
“那是清河崔氏,”朱雀聲音冷淡下來,“這是洛中崔家,不是一族,同姓而已。不過他也算咱們公子親戚,他母親是公子外祖母妹妹的孫輩。”
這關係遠了些,但的確有些關係,有幾分相似,倒也說得過去了。
洛婉清點點頭,沒有多說。
她安安靜靜把藥包制好,沒多探究,便離開了院子。
謝恆在房間裡,將名單遞給崔君燁,淡道:“這些都是合適的人,你看看怎麼安排。兵部戶部那邊人員安排交給你,東宮六率這邊我會同陛下提人。”
“好。”
崔君燁看著名單,突然想起來:“你門口那姑娘哪兒來的?方才盯著我看了半天。”
謝恆一頓,隨後道:“司裡新進來的司使,叫柳惜娘,我打算好好培養,接白離的位置。”
“哦,”崔君燁點頭,感慨道,“我以為她看上我了。”
“兄長,”謝恆抬眸看他一眼,一字一頓提醒,“人、貴、自、知。”
“好吧,你監察司的人我不動,”崔君燁笑起來,隨後想起來,“她是不是就是辦東宮案子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