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饒了草民,饒了草民吧。”
“放開!”
張逸然雖是文官,但常年行走幹活,並不瘦弱,一般人他都能對付。
然而這人卻無論他如何拉扯都始終蒙著臉,明顯是有些功夫底子。
洛婉清見狀,乾脆上前,抬腳踩住對方雙膝,一把拉扯著他頭髮,徑直就將他拽了起來。
對方吃痛抬頭,露出面容剎那,張逸然一愣,不由得出聲:“王叔?”
對方愣愣看著張逸然,似是不可置信。
張逸然忙道:“王叔,是我,是逸然啊!”
對方不敢說話,警惕又惶恐看著他。
謝恆神色淡淡,命令旁邊獄卒:“松腳鐐,我們帶他走。”
“不!”
王虎一下反應過來,驚恐出聲:“我不走!我要留在這裡!”
“王叔!”張逸然急道,“你有什麼冤屈你同我說,我現在當官了,你不用害怕……”
“我不……”
“這是張秋之的兒子。”
謝恆突然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他彷彿什麼知道,盯著王虎,冷靜道:“你是要死守到底,還是開口說話,至少聽他同你說說。萬事有我兜底,你怕什麼?”
“你……”王虎驚疑不定看著謝恆,不由得開口,“你是誰?”
“監察司,謝恆。”
這個名字報出來,王虎一瞬屏住呼吸。
謝恆平靜看他,只問:“走不走?”
沒有人敢說話,王虎盯著謝恆,許久後,咬牙開口:“走。”
聽到這話,在場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洛婉清趕忙叫人帶上王虎,送著王虎出去。
所有人都跟著獄卒等人出去,洛婉清隨著謝恆走在最後,只是沒走幾步,洛婉清突然意識到什麼,腳步戛然而止。
謝恆察覺身後人沒動彈,冷淡回頭,順著洛婉清的目光看向旁邊監獄。
一瞬之間,鋪天蓋地的“江少言”迎面而來,撞入了謝恆的視線,謝恆瞳孔一縮,跟著洛婉清靜默在原地。
洛婉清愣愣看著那些字跡,這麼久了,那些字跡卻還是沒有消散。
這個房間彷彿是隻住過她一個人,於是當年她留下的所有痕跡,都完完整整儲存在這裡。
滿牆都是江少言的名字,從中間規整的、到邊緣幾近崩潰的,從一筆一劃深深刻進牆裡的、到有些潦草淺淺劃在牆面的,甚至有些名字上還沾染了血,每一個名字都是那一刻的心境,在這一剎仿如地獄伸出來冰冷的手,將她一把拽回那岩漿之中。
洛婉清愣愣看著那些名字,旁邊傳來一個平靜疑惑的聲音:“這是什麼?”
這聲音讓洛婉清驟然清醒,她冷靜幾分,慌逼著自己低下頭來,儘量冷靜應聲:“這是卑職當年在監獄時,因無聊刻下的名字。”
“無聊嗎?”
謝恆靜靜看著上面的名字,神色看不出喜怒,只問:“一個為你排隊買桂花糕、為你去東海取沉香給制香店制你喜愛的線香、每日你一回頭就在的人,你在此處寫下他的名字時,只是因為無聊?”
洛婉清不敢說話,她沒想到謝恆會察覺這麼多,她介紹給他的每一家店鋪,他竟都能知道這裡帶著江少言怎樣的影子。
這是他們的五年,誰都不可逾越的五年。
這五年頭一次以如此具象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眼前,那滿牆江少言的名字像是刻在她的骨肉裡,她的血液裡,隨著血液的流淌,帶著愛恨浸透她的每一寸。
讓她如此清晰地、再一次想起她的來處。
柳惜娘,從揚州監獄中毀容斷筋塑骨,為李歸玉而生,為李歸玉而來。
她不敢多想,逼著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