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聽山野的蟬鳴蛙聲,黃州應是盛夏。
一山林小溪畔,行了半日的四人,在此地安營紮寨。
一路走來,未見人煙,清衍入山野打獵,扛回了一頭野豬。
拖至河邊,掏出腰間菜刀,庫庫一通操作,皮糙肉厚的野豬,褪下了遮羞的衣裳,露出了誘人的肉體。
事畢,自信收刀,動作行雲流水,清衍長舒一口氣,嘴角帶著一抹張揚,冷笑一聲。
“呵——能死在屠龍刀下,你不枉此生。”
這一幕恰巧被許輕舟收入眼底,無奈扶額。
“這傻小子。”
知道的他就宰了一頭豬,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屠了一頭龍呢。
掰柴生火,上架開烤,自日落愁雲黃,在到夜幕繁星閃。
清衍手忙腳亂,忙得不亦樂乎。
無憂坐在草地上,雙手環抱膝蓋,視線始終落在清衍的身上,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二哥,真不用我幫忙?”
“不用。”清衍確定道。
“真不用嗎?”無憂再次確認,眼中帶著擔憂。
清衍頭也不抬,繼續往野豬肉上撒料,主打一個認真且細緻。
仍然不忘了回應無憂。
“小妹放心,做飯這方面,我是專業的,畢竟後廚幹了三年。”
無憂瞪著大眼珠,吞嚥一口唾沫,伸出纖細的手指,弱弱的說了一句。
“可是,你幹嘛放那麼多糖呢?”
清衍一怔,本能的舉起了手中的陶罐放在眼前一看。
大大的“糖”字在這黑夜中,是那麼的醒目刺眼。
他扭頭看向無憂,是茫然。
無憂衝著他點了點頭,以示確認。
清衍收回目光,舔了舔手指。
味道很甜。
心裡很苦。
氣氛很尬。
仰頭看向天空,與明月對視,“大意了。”
小白看熱鬧不嫌事大,捂著小肚子,笑得花枝亂顫。
“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老二,你哈哈哈,三年後廚,連糖和鹽都分不清楚,哈哈哈。”
無憂緊緊閉著唇,憋的滿面通紅。
“噗噗噗!”
許輕舟卻是毫無波瀾,淡定的一批,別說放糖,他就是放毒都沒事,一來自己不吃,二來也毒不死他。
要說清衍剛說的也確實沒毛病,他在忘憂閣後廚待了三年不假。
可是廚藝?
只能呵呵了,他早就聽人說了,清衍那是在後廚吃了三年啊。
賣弄一下刀法興許還行,做飯還是算了吧。
眼前一幕意料之中,小聲嘀咕一句。
“前輩不愧是聖人啊,無心的一句話,這浩然天下的廚界,便迎來了一場災難啊。”
清衍尷尬嗎?自然是尷尬的。
但是他慌嗎?那是一點都不慌。
先生說過,大丈夫生於人世,自當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
深吸一口氣,繼續撒糖。
“你還撒呢?”
“沒事,最近趕路太辛苦,剛好吃點甜的中和一下。”
“額——”
“這也行?”
小白竟是無言以對,笑容也戛然而止。
許輕舟也愣了一下,隨後帶著一絲欣慰。
“嗯確實長大了。”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從這個角度看,清衍確實穩重了不少。
吾心甚慰。
夜更深些。
星空下,小河畔,篝火畔,四人圍坐,促膝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