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此聲,稚嫩。
許輕舟眼眸下移,正見一稚子站在門簷前,吮吸著右手的拇指,昂著小腦袋,清澈的眸子透著一絲呆笨。
那一聲好看的大叔叔,情緒價值拉滿。
許輕舟勾起嘴角,柔和的目光灑向小傢伙,笑道:
“你要請我吃飯嗎?”
男孩聽聞,抽出了允吸的拇指,毫不猶疑的大方說道:“可以,一會我分你半碗。”
說完翻越小小門簷,竟是一點也不怕生,主動拽住了許輕舟的袖口,就往裡面拽去。
“你跟我來。”
這是一份善意,來自稚子無緣無故的善意。
如他的眼神一般清澈。
許輕舟沒有拒絕,跟著便進了院中。
方才沒走幾步,小傢伙便奶聲奶氣的喊道:
“寧叔叔,來客人啦,來客人啦——”
聲起之時,本在忙碌,或不忙碌的,大的,小的,屋子裡的,院子裡的,孩童們第一時間都圍了過來,眼中是滿滿的好奇。
家裡來了客人,好像還是一先生,長得還挺好看的,所以他們很好奇,這樣好看的先生,為何會出現在他們這個小小的院子裡呢?
許輕舟始終含笑,目光比之夕陽還要柔和,對著一眾孩童點頭,釋放善意,生怕嚇到這些孩童。
群童了無聲,卻聽廟門石階上,響起一聲滄桑之音,三分驚駭,七分興奮,給人一種發顫的感覺。
“先生?”
許輕舟尋聲看去,只見廟堂之前,一個獨臂的糙漢子突兀的站在群童之間。
滿身風塵詮釋滄桑,眼底的波光閃動,炙熱恍惚。
曾經的劍客,威風凜冽,今日的大叔,平平無奇。
許輕舟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笑意卻更濃了些,並未出言,只是依舊看著眼前的故人。
許輕舟未動,寧鋒卻快步而來,臨下階時,堂堂先天境大圓滿的存在,竟是一腳踩空,險些跌倒,卻又踉蹌穩住身形,快步而來。
行至先生之前,單手而拜,行師之禮,深深一輯到地。
鄭重道:“寧鋒,見過先生。”
許輕舟收起了畫扇,將其托起。
“寧兄,別來無恙啊。”
四目相對,盡是無言。
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
他聽了他的話,真的到了江南,只是他卻好像不再是那個他了。
不僅僅只是少了一隻手,更少了滿身的傲氣,和滿眼的殺氣。
“挺好的,挺好的。”
寧鋒拜完先生,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本就不善言辭,不過好在眼神,同樣可以傳遞出他想要釋放的情緒。
而許輕舟,心領神會。
二人就這麼站著,彼此看著,一群孩童滿眼天真,對於眼前這個先生,好奇更加濃郁。
許輕舟拍著畫扇,眯眼笑問:
“怎麼,寧兄,不算請我進去坐坐嗎?”
寧鋒方才倉促回神,趕忙招呼。
“先生裡邊請,裡邊請。”
進入屋中,原本的廟堂石像早已不在,四壁空空,唯有鋪得整齊的草蓆連成一片。
寧峰尋來了一個完好的竹凳,單手蕩盡其上灰塵,熱情招呼。
“先生坐,我這裡什麼都沒有,委屈先生了。”
許輕舟毫不在意,大大方方的坐了下去,視線不忘了打量起了四周。
一個先天境九重的劍客,在凡州,何至於此,竟是住在這樣的屋簷下,破敗中——
想來這些年,這位故人應該經歷了很多事情吧。
寧鋒讓一年長的孩子,端來了一碗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