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笑著走到身前,衛韞一手抱著她,同她一起看著文書,他低聲道:“六嫂如何想的,我不大明白。”
“當年的訊息畢竟是沈佑傳出去的。”
衛韞輕嘆了口氣:“沈佑在自己位置上已經做到能做的最好,是趙玥賣了他,他的罪責……本也無甚。就算有罪,這五年他所做所為,也已經夠了。”
“你倒是心寬。”
“我不遷怒。”衛韞聲音平淡:“冤有頭債有主,我心中雖也有不喜,可我不能憑著喜好做事。沈佑雖有失職,但終究也是受害之人。他本有報國之心,一身致力於此,卻被人算計,滿腔抱負成空反成罪人,這麼多年的愧疚……我放得下。”
“不過人本不同,”衛韞將下巴放在楚瑜身上,平靜道:“也不強求。六嫂放不下,這門親事……我再同沈佑說說吧。”
楚瑜點點頭,也沒多說。
如今開門一戰勝了,迅速傳到了各地去,趙玥收了資訊,看著戰報,神色陰冷。
“沈佑降了?”
他捏著拳頭:“朕如此對他,他就這樣對朕?!”
“陛下,”謝尚書聲音平淡:“如今不是追究沈佑降不降的時候,而是該想下一步怎麼辦。”
如今第一戰就輸了,不拿下衛韞,天下英豪紛紛有樣學樣,又能怎麼辦?
這話問在趙玥心裡,旁邊顧楚生雙手攏在袖間,靜靜聽著。趙玥轉頭看向顧楚生,冷聲道:“顧愛卿如何以為?”
顧楚生聽得問話,抬眼道:“如今打衛韞,還有什麼意義嗎?”
趙玥明白顧楚生的意思,他冷聲道:“繼續說。”
“天下就看著第一戰,第一戰已經輸了,天下士氣大振,就算後面贏了,大家也知道朝廷是會輸的。如今各地舉事著近百數,陛下雖有大軍,可也難平這百王之局面。”
“盡說些廢話!”謝尚書怒喝出聲:“如今局面不利,還需你說?”
“所以,”顧楚生聲音平淡:“與其打起來,不若先退守自保,如今陛下手握重兵,諸侯不敢來犯,伺候朝廷再不會給前方一文銀子,糧草軍備統統自理。有些地方產糧多,有些地方士兵彪悍卻產糧少,一旦無銀,無需我們出手,自有紛爭,我們何必同他們硬打呢?”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沉默下來,顧楚生走到沙盤前,平靜道:“如今我們有兵有糧,若此乃春秋戰國之時,我等便是大秦,其他諸侯若無合縱連橫之意,我們四處挑撥、坐山觀虎鬥,等合適時機,再逐個擊破,局面優勢盡在於陛下,不知諸位有何憂心?”
“愛卿說得是。”聽著顧楚生的話,趙玥高興起來,謝尚書有些不放心道:“若他們聯手呢?”
顧楚生輕笑:“謝尚書以為,縱橫之術為何不成?”
謝尚書愣了愣,便看顧楚生抬手指在自己心口:“人心。”
“千年明月不變,人心又變了?謝尚書多慮。”
顧楚生聲音平淡,在場人卻都放下心來,趙玥正想開口誇讚,卻覺得眼前一黑,旁邊張輝連忙扶住他,焦急道:“陛下!快叫太醫!”
尖銳的疼痛只是一閃而過,趙玥眼前又亮了起來,顧楚生站在不遠處,神色平靜道: “陛下太勞累了。”
趙玥嘆了口氣,他抬起手,握住顧楚生的手,認真道:“楚生,幸好你與沈佑不同。”
顧楚生抬眼看他。
“陛下說得沒錯,”他淡然出聲:“我與沈佑不同。”
他與那一輩子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沈佑,截然不同。
說著,他垂下眼眸:“我還等著陛下打下衛韞,替我與衛大夫人賜婚。”
這話是用來安撫趙玥的,趙玥聽了這話,本有幾分疑慮的心瞬時打消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