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毫。
他垂眸看著她的臉,在她喘不過來氣的前一刻放開她,好整以暇地坐好。
桑念:“……”
她對這人模狗樣的東西狠狠豎了根中指。
他眸色一深。
她早有準備,敏捷地避開他的手,飛快站起身:
“別鬧,天快徹底黑了,別忘了鏡弦留下的話。”
謝沉舟抓了個空,捻了捻指尖,神色有些惋惜。
桑念道:“今晚肯定會出事,我們最好打起精神來。”
他懶洋洋道:“知道了。”
桑念:“認真點。”
謝沉舟嘆氣,一字一頓答道:
“知——道——了。”
桑念這才滿意。
天光暗了下去。
明月升起,月光自枝葉間漏下,碎如殘雪。
桑念關緊了門,窗戶推開一條小縫兒,警惕地觀察外面。
村子裡很安靜,連一聲蟲鳴也無。
“好像並沒有什麼事。”她對謝沉舟道。
謝沉舟抱著劍靠牆靜坐,雙眼微閉:
“再等等。”
桑念便繼續觀察。
轉眼已是午夜時分。
無數聲尖叫劃破夜幕。
快要睡著的桑念驟然驚醒,她飛快探身看向窗外,睏意瞬間煙消雲散。
反應過來後,她猛地推開窗,想要衝出去。
謝沉舟伸手攔住她:
“危險。”
她搖搖頭,顫著手指向窗外,示意他快看。
謝沉舟徹底推開窗戶,瞳孔一縮。
火光壓過了月光,一切都染上了詭譎的紅。
鐵鏽味濃稠得讓人作嘔。
屍堆如山,血流成河。
尖叫聲接連不斷的響起。
祝餘族人四散奔逃,卻依舊被冰冷劍光奪去性命。
頭顱骨碌碌滾到窗邊。
滿是鮮血的臉上,那雙漂亮的眼睛兀自大睜著,眸中一點淚光輕閃。
謝沉舟與他對視片刻,認出他是清雨的丈夫,薇薇的父親。
他抬頭望向天際。
半空,數十名衣著不凡的修士臨空而立,每一個都是五百年前舉世聞名的大宗師。
他們冷冷地睨著這片血色大地,臉上沒有絲毫波動。
桑念嗓音顫得厲害: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謝沉舟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低聲安撫:
“這只是一場幻境。”
桑念:“假的?我明明聞見了血腥味……”
他將她抱得更緊:
“這些是祝餘族人的夢境,他們怨氣太重,我們被拉了進來。”
痛苦從來沒有被遺忘,不過是被小心藏在了另一個地方。
在夢境中,他們如同當年一般死去,夜復一夜。
永不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