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總會比預計的來得要晚一些。
傍晚五點左右的時間,日頭還沒有準備落下的打算。
只是安分地倚靠在雲層裡,於白雲的遮掩中懶懶地散發著光芒。
姜生趴在,寵物揹包透明的塑膠方窗內,感受著揹著自己的青年不疾不徐的腳步,仰起頭望向了天邊飛過的幾隻麻雀。
氣溫不冷不熱,空氣也不渾濁。
下班放學的人群還未到來,街道同樣略顯空曠。
這該是一個令人愜意的午後,然而青年的心情卻並不明朗。
由於怨氣的關係,姜生能夠大致的察覺出這點。
可對方又何至於此呢?
姜生或許是知道答案的,但它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
實事求是地講,青年的遭遇,其實遠不能被稱作是“痛苦”的。
至少到目前為止,應當是這樣的沒錯。
他的家庭並非典範,但是起碼仍舊圓滿。
他的身體並不健康,但是肢體尚未殘缺。
他的事業並不順利,但是收支亦能結餘。
不必起早貪黑,不必大汗淋漓,不必累死累活,就能衣食無憂。
這一切相比於當今世上,許多還徘徊在溫飽邊緣的人們來說,無疑已經足夠幸福了。
可人這種生物,似乎就是這樣的。
說他們不知足也好,說他們天生不幸也罷。
他們好像就是,很難懂得享受自己的生命。
因為他們太過於擅長思考了。
以至於,他們會在思考的程序中一去不返,直到遇見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和困難。
不同境遇的人們,都有著自己要克服的難關,然而這世上的難關又怎麼會有窮盡呢。
於是絕大多數的人都無法快樂。
區別在於,有人甘願止步,有人尚能前行,有人繞道退避,有人深陷其中。
所以就有了頹廢的,疲憊的,悔恨的,痛苦的眾生百相。
自姜生看來,青年大概也是一個正陷於困境裡的人。
他可能迷失了方向,又執於前進,因此他難以歡喜。
所以,為什麼就不能安於現狀呢?
如果貓可以說話的話,姜生可能會問青年這個問題。
是啊,如果前行太累的話,為什麼就不能停下來呢,或者是隨波逐流。
便如同貓的活法一樣。
至少放下了,就不會求而不得了。
也不會痛苦了。
這世上有那麼多美好的事物,有那麼多值得享受的片刻。
何必不解風情地拘束自己,束縛自己的手腳,去追求虛無縹緲的目標。
姜生說不明白的就是這點,它可以理解青年的苦惱,卻無法認可。
在它看來,只有不大聰明的人,才會把自己短暫的生命都消磨在“路上”。
恰似一趟旅行,相比於風景壯麗的遠方。
姜生往往更傾向於,把目標定在步履可及的眼下一般。
不過它卻忘了,如今的人們所能夠輕鬆抵達的地方,往日也是人群所向往的遠方。
有一句話說得好:
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姜生變成了一隻貓,因為它已經缺失了,人生來的一部分執著。
這是一件好事嗎,還是一件壞事。
很難說清楚。
只能說這是一種遺憾,一種生命在思考時難以避免的遺憾。
……
離開家門之後。
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何文並沒有尋問姜生想要去哪,他只是帶著姜生走了兩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