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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紈絝 第38節 (3 / 4)

茹沒說話,好久後,她嘆息出聲道:“他家當初不肯聽他的,是吧?”

“他家向來看不慣他。”顧九思聲音沙啞,“他應當是帶著自己母親出逃,如今安置好了他母親,然後回來了。”

“他真傻。”顧九思笑著,落下眼淚來,“太傻了。”

柳玉茹靜靜坐到他身邊去,握住他的手。

那天晚上顧九思沒怎麼睡,他就一直和柳玉茹說顧朗華,說楊文昌和陳尋,說他小時候。

他不知道是怎麼的,認認真真,仔仔細細,把這些人都給回憶了一遍。他記得很清楚,甚至於第一次見到楊文昌時,那個小公子身上穿的衣服繡了朵菊花被他嘲笑娘氣,他都記得清楚。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來,兩人上了妝,帶了鬍子,幾乎看不出原貌後,顧九思穿上了一身白衣,然後同柳玉茹一起去了揚州。

到了揚州城,顧九思去原來楊文昌最愛的酒樓裡買了一罈他最喜歡的笑春風,然後便同柳玉茹一起等到了大牢門口。

王善泉要求全城的人出來觀刑,於是街上已經等了許多人,等到了時候,顧九思和柳玉茹就看見了楊文昌。

那是個陰天,清晨了,烏雲卻還籠罩在揚州城上,楊文昌穿著一身囚服,站在籠子裡,帶著枷鎖。

他面色不太好,看上去有些憔悴,卻一如既往帶著傲氣,看見人,他便笑出聲道:“喲,還讓這麼多人來給我送行,看來楊某也是非同凡響的人物了。”

在場沒有任何人做聲,楊家的奴僕在人群裡低聲哭泣,楊文昌的馬車朝著菜市口游去,可在場沒有一個人像對待一個囚犯一樣往他身上扔東西,所有人都靜靜注視著他,像在目送一個無法言說的英雄。

而楊文昌似乎也並不害怕,他行到半路,甚至高歌起來。

柳玉茹和顧九思一直低頭跟著,他們混在人群裡,聽著那少年彷彿像往日同他們策馬遊街一樣,朗聲唱著他們熟悉的曲子。

他唱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他唱五花馬,千金裘;

他唱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澆愁愁更愁;

唱怒髮衝冠憑難處,瀟瀟雨歇抬望遠。

他一路唱,周邊哭聲漸響,等他跪下等著刀落時,他已不再唱那些少年意氣的詩詞,他生平頭一次想起那些太過沉重的詩詞來。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周邊一圈圍滿了人,楊家人哭聲不止,王善泉坐在上方,讓縣令宣判楊文昌的罪行。

雨淅淅瀝瀝落下來,等縣令唸完後楊文昌的罪行後,柳玉茹在旁邊找了一個乞兒,他提著顧九思買的笑春風,送到了楊文昌面前,楊文昌看著那酒,他愣了愣,片刻後,他大笑出聲來,他探出頭去,大口大口將酒喝下,等喝完酒後,王善泉道:“楊文昌,你可還有話說。”

“有。”

楊文昌抬起頭,看向眾人,他似乎是找尋著誰,然後他目光落在柳玉茹和顧九思身上,只是匆匆一掃,他便移開,隨後道:“我楊文昌曾以為,這世上之事,與我無關。自己不問世事,騎馬看花,便可得一世風流。可如今才知,人生在世,便如水滴,這洪流去往何方,你就得被卷著過去,誰都是在其中苦苦掙扎,誰都逃不開。”

“若再有來世,當早早入世,願得廣廈千萬間,”楊文昌聲音哽咽,“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這話說出來,在場諸多人都紅了眼眶。

而顧九思就靜靜看著他,他什麼話都沒說,在一夜痛哭之後,他反而有了一種出奇的冷靜。他目送著這位從小到大的玩伴,看著他大笑出聲,然後刀起刀落,人頭滾落到地上,鮮血噴湧了一地。

從未有一刻,讓他這樣深刻的認知到什麼叫亂世。

也從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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