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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洛子商平和道,“讓一個人聽勸,不需要手段,只需要用心。”
“你的意思是,朕對太子不夠用心?”
範軒皺起眉頭,洛子商慢慢道:“陛下作為天子,自然是用心。可作為父親,陛下捫心自問,算得上用心嗎?”
這話讓範軒愣了愣,片刻後,他卻是不敢出聲了。
他知道,洛子商說得沒錯,其實範玉成長至今日,他作為父親,的確沒有盡好責任。
範玉母親去得早,以前他太忙,總將範玉交給家中奶孃帶著,等後來範玉成人,已經是這個性子。
“陛下不了解太子,遇到事情,要麼寵溺退讓,要麼叱責辱罵,陛下從未打心底肯定過殿下,又讓殿下如何認可陛下呢?陛下認為臣手段了得,臣其實也不過就是,以真心換真心罷了。”
範玉沒說話,這些話都說在他心裡,他一時竟真想和洛子商討教一下。可是他又不自覺在腦海中閃過葉世安跪在地上顫抖著的脊樑。
他心裡頓時冷下來,淡道:“洛大人原本在揚州也是一方諸侯般的人物,如今到了大榮來當太傅,還如此盡心盡力,讓朕十分感激,都不知該如何嘉獎才是了。”
洛子商聽著,笑了笑道:“陛下也不必嘉獎,若陛下真的體恤微臣,還望陛下讓臣入工部,主管黃河修繕一事,為百姓做點實事吧。”
範軒沒說話,洛子商如此果斷,他居然一時也失去了和洛子商繞彎的想法,他從旁邊端了茶,淡道:“洛子商,其實朕的意思你也明白,朕不太明白。”
“臣知道,”洛子商平靜道,“陛下不能理解,臣放棄揚州自立為王的機會,來大榮當一個臣子是為什麼。甚至於陛下一直在防範臣,陛下心中,臣始終是外臣。”
“既然知道,你還要留在大夏?”
“陛下,”洛子商抬起頭,認真道,“若臣告訴陛下,臣有不得不留在大夏的理由,陛下信嗎?”
“洛子商,”範軒看著他,真誠道,“你若說出來,朕可以信你一次。”
洛子商聽到這話,慢慢笑起來。
“陛下,洛某可以同您說一件事,”洛子商苦笑,“其實,洛某並非當年洛家大少爺洛子商,洛某隻是洛家當年一個私生子。”
“這與你留在大夏有什麼關係?”
洛子商沒有說話,他神色有一瞬間恍惚,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片刻後,他苦笑起來:“陛下,以揚州之能力,揚州不可能自立,最後必然是依附於他人。微臣要麼依附於劉行知,要麼依附於陛下。微臣沒有什麼親人,所以微臣不想與自己親人兵戎相見。”
“你的親人?”
範軒有些疑惑:“你的親人在大夏?”
“是。”洛子商苦笑,“微臣的父親,在大夏。縱然這一輩子,他或許都不知道,知道了也不會認我,而微臣也不想認他,可是微臣還是希望,這唯一的親人,能夠好好的。”
範軒沉默下來,許久後,範軒終於道:“那你的父親是?”
洛子商聽著,苦笑起來。他將額頭點在地上,低啞說出了一個名字。
範軒驚愣在原地,片刻後,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許久後,他才道:“那你……當初為什麼還要做那些事?”
“陛下,”洛子商苦笑,“以微臣的手段,若真的下了死手,又怎麼會讓人逃出去?”
“陛下,”洛子商重新低頭,額頭點在地上,保持著恭敬的姿勢道,“人生在世,難免身不由己。微臣知道陛下一直介意當年微臣在揚州所做的一切,可是那時候,微臣又有什麼能選?微臣不做那個惡人,王善泉在一日,自然有人做那個惡人,只有微臣做了那個惡人,才能保下更多人,給大家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