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茹垂下眼眸,並不出聲,江柔猜測著道:“是九思同你說了胡話了吧?”
柳玉茹還是不言語,江柔看著柳玉茹的樣子,卻是笑了:“我去提親前,同誰打聽,別人都同我說你是個大家閨秀,守著規矩。怎麼今日嫁到我家來,卻不是這樣呢?”
“顧夫人,”柳玉茹終於出聲了,她平靜道,“我本是不願嫁的。”
江柔愣了愣,她卻是沒想到有這麼一句的,好半天,她才回了神,有些遲疑道:“可……可我提親時,你姨娘同我說,你心慕九思。”
柳玉茹嘲諷勾了勾嘴角:“江夫人又不是不知我家情況,我姨娘說的話,這也能信?”
“但你爹就在旁邊啊,”江柔整個人有些懵,“你家……你……”
她一時不知怎麼說下去了,她是知道柳家內宅不平,但是柳宣在外素來還算個懂事的人,她訊息裡,柳宣雖然寵著張月兒一些,但是對子女卻是並不怠慢的。至少柳玉茹這些年來,吃穿用度,作為嫡女該培養的,都沒落下過。兒女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更何況柳玉茹還是嫡長女,父母對第一個孩子總是感情深一些,就像她將顧九思放在心尖尖上,怎麼想都想不到,柳宣怎麼會做出這事兒來?
放著妾室在女兒的婚事上渾說,都不阻攔一二的嗎?!
江柔一時心裡也有些動怒,她壓了脾氣,怕嚇著柳玉茹,儘量溫和道:“那我問你,你家與葉家,到底有沒有結親?”
“是打算結親的。”柳玉茹實話實說,神色麻木道,“葉老太太親自上我家說了媒,家裡也已經同意了,只等葉大公子鄉試歸來,便上門提親。”
“這簡直是荒唐!”
江柔聽得這話,忍不住怒喝出聲來。
柳玉茹抬眼看了看她,江柔站起身來,在屋中來來回回走了幾圈。
花了這麼大工夫成的親事,兒子不願,姑娘不喜,還生生得罪了葉家。
江柔閉了眼睛,她深深吸氣,算是明白柳玉茹如今的態度。她讓自己儘量平靜下來,剋制著喝了口水。
緩了許久,她終於冷靜了下來,事兒已經發生了,小的怕是比他們還慌,她抬頭看了一眼神色麻木的柳玉茹,心裡有些憐憫。她猶豫了片刻,回到柳玉茹身前來,斟酌著用詞,遲疑了半天,才瞧著柳玉茹,慢慢開口道:“柳姑娘,這事兒是我們顧家不夠謹慎,沒有及時查明你與葉家的婚事,這個錯,我給你賠個不是,還望見諒。”
柳玉茹沒說話,她其實是有些詫異的,可這樣的情緒很淡,淡得她無法去為止產生任何波瀾。她垂了眼眸,平淡道:“這樣的私事,本也不足為外人說。夫人便算有心,也難以知道真相。當是我家告訴夫人事情,此事我並不責怪夫人。”
江柔瞧著她的樣子,便明白也是個懂道理的姑娘。她雖惱恨柳宣,但卻無法將此事遷怒道柳玉茹身上來。
她看著柳玉茹,嘆了口氣,接著道:“只是如今事情已經這樣,柳姑娘如何打算?”
“我能如何打算?”
柳玉茹苦笑:“親定了,婚成了,我難道還能讓顧九思真把我休了不成?我來了顧家,便是想好好過日子的,我還有什麼可以選?”
江柔沉默著,聽著柳玉茹深吸了口氣,似是說得極為艱難:“可是不是我不過,是顧九思他不過啊!”
“顧夫人,”柳玉茹紅了眼眶,“他新婚之夜便說要休了我,如今又不見了人影,你讓我如何過下去?”
“我本都認了命了,嫁給他這樣的人,我這輩子也沒有多指望什麼,可是至少要讓我把日子過下去,他若真的休了我,這便是逼著我去死啊!”
江柔靜靜聽著,她揣摩著柳玉茹的話。
十幾歲的小姑娘,那言語裡的嫌棄都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