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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清!”
範軒提了聲音,周高朗沉默下來,大殿裡一片安靜,許久後,範軒嘆了口氣,抬手扶額道:“這件事交給刑部去查,你不要管了。周燁和顧九思牽扯太深,你和葉家的人都退出去。”
周高朗靜靜坐著,範軒抬起頭來,看著周高朗,認真道:“雖然我們是兄弟,可你要記住,我是君,你是臣。”
周高朗聽著這話,他端起茶,輕抿了一口,而後他站起身來,離開了自己位置,走到範軒身前,恭恭敬敬叩首,高聲道:“臣,遵旨!”
範軒捏起拳頭,周高朗站起身,轉身走了出去。
等出了門,周高朗一路疾行到了廣場,葉文領著周燁和葉世安站在臺階前方等著周高朗,葉文轉頭道:“陛下怎麼說?”
“此事我們不能再管了。”周高朗平靜道,“陛下要保陸永。”
“那九思怎麼辦?!”
葉世安猛地停下步子,震驚出聲,周燁皺著眉頭,低聲道:“先出宮,此事從長計議。”
葉世安深吸了幾口氣,點了點頭,一行人出了宮,到了宮門口,周高朗和葉文各自上了各自的馬車,周燁和葉世安跟著各自長輩也上了馬車。
馬車往不同方向行去,葉文和葉世安坐在馬車裡,兩人都沒說話,葉世安一直捏著拳頭,垂著頭,葉文閉著眼睛小憩,片刻後,他慢慢開口:“周大人都說了不能管,此事葉家的確不該再插手了。”
“我明白。”葉世安聲音沙啞。
“你已幫過他許多,如今也算仁至義盡,不必歉疚。”
“我明白。”
許久之後,葉文睜開眼睛,他看著對面的侄兒。
葉世安身著藍色官袍,氣質清雅出塵,哪怕在官場沉浮也有大半年,卻仍舊像個少年一般,沒有半分世俗之氣。
葉文靜靜看著他,許久後,葉文平和道:“既然都明白,又有何放不下?”
“叔父,”葉世安深吸了一口氣,他睜開眼,看著葉文,“我放不下道義,我放不下情誼,我放不下恩義。”
葉文神色平靜,一雙眼如枯潭,葉世安神色清明,一貫如水溫和的人,卻彷彿是點燃似火。
“我今日明知罪過不在顧九思,卻不聞不問,為自保而作不知,這是我放不下的道義。”
“我與顧九思相知十年,同窗七年,共歷揚州之難,生死之別,又經望都困城之慘烈,共飲斷頭烈酒。世安自問是性情寡淡,但他人以誠待我,我又不以心相交。這是我放不下的情誼。”
“揚州之難,是顧夫人救我與韻兒於水火,望都被圍,是顧九思拼死護城救城中百姓,我也是他救下的人,這是我放不下的恩義。”
“於道理,於感情,於恩義,我都不該放下,叔父何問我,有何放不下?”
葉文沒說話,他靜靜看著葉世安,許久後,他輕輕笑了:“年輕人。”
說完,他嘆了口氣,叫停了馬車,隨後捲了簾子,溫和道:“你們這些年輕人,活該沒了前程去找死。”
聽到這話,葉世安微微一愣,葉文看著他,揚了揚下巴:“既然這樣放不下,還去我葉府做什麼?你不想要你的前程,我卻還想要我的前程。”
“叔父的意思是……”
葉世安有些不可置信,葉文揮手道:“滾吧。”
葉世安聽得這話,忙就笑了,趕緊出了馬車,跳下馬車,就朝著顧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周家的馬車搖搖晃晃,等行了一段路後,周高朗慢慢道:“這似乎不是去周府的路。”
“繞了路。”
周燁笑了笑,周高朗沒說話,片刻之後,他抬起手,拍了拍周燁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