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彤一聽顧元奉那語氣,就知道他要作什麼妖了。她打發走那小藥童,轉頭看向顧元奉:“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她們之間的事已經在太多人面前鬧了笑話,紀雲彤實在不想顧元奉再在外面發瘋。
顧元奉窩火地道:“我就是想問問什麼人泡的茶讓你覺得熟悉!”
要不是杯裡的茶水已經喝完了,他肯定還要再喝幾口解解氣。
這又是她揹著他交的朋友嗎?在他撇下她去找周頌他們玩的時候,紀雲彤就在找別人玩了?她時常揹著他跟別的男人坐在一起品茶聊天?
一想到那個畫面,顧元奉就渾身難受,心裡又酸又澀。
可他想到紀雲彤昨晚哭了,又開始想紀雲彤聽到他跟周頌表妹的傳聞時也是這麼不開心的嗎?難怪紀雲彤要去找周頌他們茬,他現在也想衝到那些妄圖趁虛而入的傢伙家裡,把所有東西砸個稀巴爛。
這麼一想,顧元奉又有點理不直氣不壯了。
紀雲彤見顧元奉臉色變來變去,沒好氣道:“他師父就是薛大夫,比我們大七八歲,祖父還在世時就經常跟著他祖父來我們家行醫,我喝過他泡的茶有什麼稀奇?”
顧元奉追根究底:“那他怎麼在這裡?”
紀雲彤道:“每次我們打馬球,我都會讓薛家醫館那邊派人過來啊。他今日正好有空就自己過來了,當大夫就不能偶爾偷閒來看看球嗎?”
顧元奉想起那天府醫說這薛大夫年紀輕,醫術卻很了得,更關鍵的是他還沒婚配。
唯一慶幸的是這傢伙是醫籍。
當朝的戶籍制度特別劃分出了醫藉,規定學醫的人家後代中必然要出個學醫的繼承醫籍,就跟軍戶出身的必須再出個人頂上去服兵役一個樣。
當醫官或者當民間大夫看起來挺受人尊敬,事實上平日裡碰上權貴也只有被呼來喝去的份。
就算紀雲彤當真被對方迷了眼,也得為自己的兒女多考慮幾分。
可明知道紀雲彤應該不會看上這種入了醫籍的人,顧元奉心裡還是酸溜溜的。她連窮書生都覺得挺好,說不定哪天就鬼迷心竅覺得嫁個醫籍也挺好呢?
顧元奉只覺一股子責任感油然而生,她年紀還小,不懂得其中厲害。她就算真和他退婚了,那也還是跟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自己有義務給她分析分析!
顧元奉馬上給紀雲彤講起了醫籍的諸多不好。
紀雲彤本就有看邸報的習慣,遇到不懂的內容便會找應先生他們請教,哪裡會不知道這些。
她當初幫薛家醫館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就是想著自家祖父與薛家有交情,現在有人圖謀薛家醫館、逼迫薛繼這個勢單力孤的薛家獨苗,她讓人出面解決一下又不費什麼事。
聽顧元奉話裡話外的意思,無非是“像你這樣的出身傻子才會想要嫁給醫戶你可千萬別當那種沒腦子的傻子”。
紀雲彤真沒這個想法。
只是顧元奉講得口
若懸河,她都找不到打斷他的機會。
直到旁邊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
紀雲彤心裡一咯噔,轉頭看去,就瞧見是薛繼過來了。他身著一襲素青衣裳,緲若仙人似的立在那兒,如畫的眉目中滿是自責與傷懷。
見紀雲彤望了過來,薛繼苦笑著朝道歉:“對不住,阿彤。我不知道你未婚夫會誤會你我的關係,給你添麻煩了。”
紀雲彤頓時覺得顧元奉真是過分,拿別人出身說事居然還讓本人聽了去!
出身這東西是別人能決定的嗎?像青羅和綠綺她們難道想出生在會發賣女兒給兒子換彩禮娶媳婦的家庭嗎?顧元奉自己生來富貴,從小要什麼就有什麼,有什麼資格瞧不起薛繼這樣憑自己保住祖父醫館招牌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