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處,李貴緩緩踱步走了出來。
他上前一把抓住魏淳的衣領,揮拳想打下去,卻被身後的老人叫住。
“貴兒,不得無禮!”
李德倫擦了擦眼角渾濁的淚滴,站起身走到他們身邊,將李貴拉開了去。
“岳丈,岳母大人,小婿有禮了!”
魏淳站直了身子,整一整衣冠,俯身拜了下去。
“你還來做什麼?我的月兒馬上就要被斬首了,這下好了,如你心願了吧?”
李德倫還未開口,身後的翠屏已經看著魏淳紅了眼。
“岳母!這件事情,委實與小婿無關啊……”
魏淳想要申辯,奈何身旁的李貴雙眼一瞪,說道:“與你無關?我姑母賺到的每一分錢不都是交給魏家了嗎?你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用我姑母賺的錢?如今竟然有臉說與你無關?”
李家也知道李氏放印子錢的事情,甚至暗地裡還幫過她,只是本朝嚴令禁止放印子錢,所以這件事情終究不能放在臺面上,不想今日卻被李貴說了出來。
魏淳眼珠一轉,裝出滿臉無奈的神色,又朝著岳丈岳母拱手道:“岳丈岳母大人明鑑!這件事情確實是因為小婿管理疏忽,才讓秋月犯下這樣的大錯!今日一來是想向岳丈岳母請罪,二來是想求岳丈岳母找找關係,看能不能疏通疏通,保住秋月一條性命!”
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麼說,李氏也是幫她魏家生兒育女的人,他又哪裡真的能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李德倫眯眼看他,眼光雖看起來渾濁,但似又有精光閃爍,良久方嘆氣道:“若是能想辦法,我們早就想辦法了,只是我派人去探過幾次,那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口風很緊,一口咬定是皇上親自督促了放印子錢的案子,根本無法疏通!”
魏淳也嘆口氣:“說起來,那大理寺卿還是我外甥女的未婚夫君,竟然也是無法!看來這也就是秋月命該此一劫!”
李貴聽見他說沈菀笙,眸色逐漸陰沉下去,那個女人,永遠是他心中的一個痛,還有宇莫璃,這一世,定要與他不共戴天。
“既然如此,姑父便退了與他的親事又如何?”
李貴突然開口道,目光帶著幾分戲謔和幾分挑釁看向魏淳。
“這……恐怕有點難!我們魏家又哪裡惹得起那衛國公府?”
“那可不一定!”
李德倫陡然開口,他灰白的眸子死死盯著魏淳:“他既然如此看重你外甥女,若你用她威脅大理寺卿,你猜他會不會答應你的要求呢?呵呵……”
說完發出一連串尖細可怖的笑聲,弄得魏淳心裡直發毛。
他眉頭一蹙,連連向後退了幾步,心想:若是李氏沒了,沈菀笙嫁入衛國公府,自己好歹還有個能幫趁的外甥女,但若是連外甥女都葬送掉,那最後便是丟了夫人又折兵,恐怕真就沒得靠山了。
一想到宇莫璃若是因此而向魏府發難,那魏府可就真是屍骨無存了。
他哪裡敢用沈菀笙去威脅衛國公府啊!
想到這裡,魏淳回頭示意小廝放下禮物,恭敬道:“今日既已見到岳丈岳母無恙,小婿心中便安生些了,這些薄禮是孝敬二老的!小婿改日再來瞧二老,家中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說罷,鞠了一躬,便向門外退去。
李德倫、翠屏和李貴只是冷冷看著他,並沒有人說話。
等魏淳的身影消失後,李貴皺眉看向自己祖父道:“祖父,難道咱們就真的不管姑母死活了嗎?”
李德倫嘆口氣,神情頓時萎頓下去:“我已經進宮去求過了,奈何這位大理寺卿背景太硬,他的姑母便是如今皇上身邊最得寵的儷貴妃,且皇上又對他器重,咱們的手,伸不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