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順公主的臉上也露出了擔憂。
雖然安固侯夫人這些年對她很不恭敬,還時不時整出點兒么蛾子來送個妾什麼的,恭順公主惱怒她。然而再惱怒,也沒有想過叫安固侯夫人去死,如今知道她竟然不好,只覺得眼前發黑,到底不願叫親近的人死在眼前,便低聲與沈國公說道,“我叫人往二妹妹處送人參了,都是最好的百年老參,國公爺也別擔心了。”
她擔心安固侯夫人也是為了沈國公,不願意沈國公憂心。
沈國公見她這麼實誠地為自己謀算,目光露出淡淡的溫和,輕聲道,“無事,你也別多操心。”
他這個妹妹他自己清楚得很,非議恭順公主與明秀不知多少次,因此沈國公並未想過要恭順公主原諒這個妹妹,如今的心意已經足夠,頓了頓便柔聲說道,“她那府裡亂糟糟的鬧得慌,程兒媳婦如今聽了這個,只怕也不安,你在府中看著她些,別叫別人衝撞了你們倆。”見此時平王府也有信兒來詢問章程,沈國公便與那哭著的丫頭道,“繼續說。”
“原是八姑娘狂悖。”這丫頭抹著眼淚,說道。
“她若沒有錯處,人家為什麼捅她幾刀?”沈國公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叫這丫頭給安固侯夫人辯解,此時摸著腰間的佩刀冷冷地說道,“避重就輕。再不說實話,你就滾回去!”
那丫頭一驚,畏懼地看了看沈國公,知道這不是一個隨意可以給安固侯夫人做主的人,這才露出了幾分絕望地說道,“是,是太太想要給八姑娘做親,八姑娘不肯,竟然求到了四爺處,四爺與太太回了話不許應這親事,還說了好些話兒,只是太太卻惱了。”
當日王年直入上房一臉嚴肅地與母親說起妹妹這婚事做不得,又陳利弊幾乎苦口婆心,安固侯夫人本不是個明白人,想不明白兒子是為自家名聲好,只惱怒庶女竟然敢在自己兒子面前搬弄是非離間母子之情,又果見王年一臉的不贊同,與自己生出了二心的模樣,越發痛恨這些嘴巴壞心思壞的庶女了。
雖然王年在的時候安固侯夫人沒有說什麼,然而王年一走,她便喚了那庶女過來劈頭蓋臉就罵了一通。
罵了什麼就不必說了,總之罵得連這丫頭都不忍心聽,最要緊的是,罵完之後,安固侯夫人更要將這庶女送到王府去了。
那庶女忍著她這番破口大罵跪在地上一直都沒有辯解,就是為了忍過去之後叫嫡母開恩叫自己不必去服侍老頭子,聽到最後白捱了一場罵不說,竟然還是這麼個結局,頓時就跳起來了。她本也是個潑辣不讓人的性子,也沒有多將早就失寵的安固侯夫人放在眼裡,嘴裡也沒有什麼規矩地說了好些叫人著惱的話來,安固侯夫人惱怒起來,竟也口無遮攔,說什麼這樣的下賤種子怎麼能嫁入王府呢?只怕王府生怨。
沒等這庶女鬆了一口氣,安固侯夫人話鋒一轉,竟口口聲聲要將庶女給嫁給守城門的娶不上媳婦兒的窮苦士兵,年紀越大越好。
這或許是在嚇人,然而安固侯夫人什麼壞事兒都幹過,真沒準兒幹得出這樣的事兒。那庶女是真被嚇著了,之後,越發絕望,竟與安固侯夫人撕扯起來,糾纏之中就從懷中掏出了不知緣故就揣著的袖刀,捅在了安固侯夫人的身上。
捅了好幾刀才被傻眼了的丫頭給拉開,然而安固侯夫人已經不知生死了。
沈國公冷著臉聽到著,閉了閉眼。
明秀卻想到了那日在安固侯府跪在王年面前懇求的,彷彿孤注一擲的少女,臉上動容,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兩敗俱傷說的就是這個了,可是怨誰呢?誰都不知道。
嫡母欺凌庶女古來有之,有不願屈從命運的庶女抗爭自己悲慘的命運也是尋常,明秀覺得錯了的,只有安固侯。
若他沒有廣納姬妾生出庶子庶女,何有這樣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