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琮保養的再好,可畢竟年紀擺在那,又把熬夜製圖當家常便飯,鬢邊的確已是白髮漸生。
“爸爸媽媽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你能開開心心的,累了有人依靠,病了有人照顧,老了有人扶持。你媽媽有些話有些方式是不對,讓你委屈了,但她有句話是對的。”
何櫻帶著濃重的鼻音嗯了聲,卻發現面沉如水的何琮眼圈也紅著。
他很艱難地說著:“你要找的那個男孩子,一定要好到讓爸爸心甘情願,眼看著他從我手上把你搶走。”
何櫻忽然心裡酸的要死,眼淚撲簌簌往下落。
“聽見了嗎?”
何櫻直點頭,硬生生扯出了個笑:“聽見了,但……還沒到這步。”
何琮揹著手往回走,輕哼了聲負氣道:“沒有最好,永遠別到拉倒。”
“爸——”
何櫻忙攔住他,支支吾吾問道:“媽媽今天到底怎麼啦?”
“爸爸累了,你去看電視吧。”
何琮步伐一頓丟了句話,然後緊緊拉上了書房門。
現下的網路智慧電視都有歷史功能,何櫻開啟電視,輕而易舉就找回了今日觀看記錄。
是一則冷冰冰的醫學類新聞。
“今年國內醫療界傳出的最振奮人心的訊息,莫過於在昨日,h大醫學院陳思年教授率團隊研發出的新型先心病治療方案,透過了臨床實驗認可,這填補了我國在治療該型先心病方面的技術空白……”
何櫻燙手一般,急忙掐掉了畫面。
她唯恐爸爸再多聽見一點,又傷心一遍。
何櫻從小就是被爸爸媽媽、外公外婆還有爺爺奶奶,多位長輩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她至今記得幼兒園第一次秋遊,她坐在大巴車裡,外公就騎著腳踏車跟在後面,看見她漸行漸遠,把英挺的外公急的直落淚。
回去還和外婆吵了一架:櫻櫻是提早上幼兒園的,還那麼小就出去秋遊,你怎麼能放心的啊?
後來,一直到高中,溫凝盧清映她們還總玩笑道:“櫻櫻,我看你比紅樓裡的賈寶玉也就差了一點。”
“哪點?”
盧清映聳聳肩:“連你爸都寵你寵的不像話,賈寶玉可沒這福氣。”
何櫻其實是何琮和章韻之的第二個孩子,章韻之生她時,已經三十歲往上了。
而她那位未曾謀面的姐姐,正是病逝於新聞中提及的這類先心病。
掀開傷疤太疼,那些過往他們都絕口不提,何櫻只能影影綽綽知道些訊息。
章韻之會怕黑怕成那樣,因為姐姐是在凌晨搶救無效逝世的;何琮後腦勺有一道很長的舊傷,則是痛失愛女後從腳手架上墜落所致……
父母總是一復一日關注醫學訊息,休假時會到關愛先心病的慈善機構做義工,一去就是二十多年。
他們一邊用自己的方式延續著苦痛的思念,一邊把全部的愛傾注在自己身上。
幽暗的客廳,何櫻把臉埋進冰涼的手心。
愛她的人很多,喪什麼呢,她應該要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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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一週的工作,讓何櫻深覺打臉很痛。
人生何處不能喪呢。
期中考試結束,語文組上機閱卷分工,除每人固定篇數作文以外,理所當然把最難改的現代文閱讀全分給了她。
現代文閱讀難就難在試卷沒格子線,遇到字跡潦草的學生,連筆糊成一團,何櫻簡直恨不得帶放大鏡去找答案裡的關鍵詞。
一直折磨到下午眼保健操時段,何櫻揉著昏花的眼,功成身退,終於從機房逃回了辦公室。
她一邊走一邊問:“顧芥,你幫我看班了嗎?”
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