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你沒聽到嗎?哦對,我想起來了,督主似乎是真的聾了,半點聲音都聽不到,真是可憐啊……」
樓既回的眉頭慢慢的擰起來。
雲鈴清脆的響聲混合著青年含糊的聲音,竟奇異的一同傳到了他的耳朵裡。
慢慢的,他黑沉冰冷的雙眸,看清了獵物的長相。
青年臉色雪白,唇角是大片大片的鮮血,他仰著頭,氣息愈來愈弱,卻還在不住的自言自語:
「現在想想,督主應該從很早之前,聽力就出現問題了吧?」
「每次都迫使旁人抬著頭和你對話,因為你那個時候不說全聾,起碼也是弱聽;
督主喜歡直視著打量一個人,因為你需要讀唇語……唇語,呵……」
「我終於知道秦九歌是什麼意思了,督主的確武功高強,但是功力運用的越多,對於五感傷害越深對不對,所以你會聽不見,會神志不清,會被殺戮的慾望所操控……」
洛識微低低的笑了出來,哪怕死到臨頭,他還在嘲笑樓既回:「真可憐啊,以督主的驕傲,這麼多年都將五感逐漸喪失的弱點慢慢的隱藏起來,但是以後只怕也要隱藏不住了吧……」
樓既回面露寒意,冷冷的注視著他,令人分不清真實情緒。
那青年最後掙扎著抬起被鮮血浸染的手,撫上他的臉頰,一笑,說:「死閹狗,殺了我,你就等著後悔吧。」
洛識微的氣息愈來愈弱,手指無力的垂了下來,他感受著愈發混沌的意識,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青年無力的倒下去,卻落入了樓既回的懷抱。
「硯卿……」
-
「報——撫州大捷!」
當起義軍被鎮壓下去的訊息傳到京師時,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三品中書侍郎洛識微隻身潛入敵營,明察暗訪,為這場大戰提供了最具有價值的情報,助東廠督主樓既回順利的率兵收復失地。
但,洛大人身負重傷,久久未醒,如今已送往京城,傾動整個太醫院全力救治。
「這洛大人雖然受傷頗重,好歹命是保住了,而且雖然天下人對閹黨格外不恥,但畢竟收服撫州是一大喜事,他們不肯服東廠,於是就把所有的功勞都記在洛識微頭上了……」
「而且上次也是那洛識微一力主張開放恩科,現在各地學子都快把他捧成神了,走到哪都能聽到有人寫詩稱頌。」
「這就不必了吧,怎麼說他也是為奸宦做事的,哪裡擔得起這等榮譽?」
「您還不知道吧……」
其中一位朝廷官員神情古怪,低聲說:「現在外面都傳,說洛識微作為御史之子怎麼可能會投靠閹黨,肯定是那樓既回見他是有才之輩,以他家人性命相威脅,逼他就範的!」
「……」
有才之輩……
有人嘴角一抽,說道:「他的才華,都用在青樓楚館了吧!」
咳咳咳。
有人走過來,咳嗽兩聲,涼涼的提醒道:「各位大人,樓督主已經班師回朝了,大家的請罪書寫的怎麼樣了?」
「……」
「…………」
「………………」
告辭!
眾人一鬨而散。
洛識微意識清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他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層軟被,侍女進出時開啟大門,微風吹進來已然泛著一股涼意。
洛識微的眼珠動了動,從側方看到了正伏於案前寫字的小崽子。
洛芒抿著唇,冷著一張臉,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但是眉宇之間卻多了幾分走時的堅韌。
他放下書,看了一眼侍女端上來的藥,冷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