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的慢慢站起來,臉上的淚還沒幹。她抄起個鐵酒壺,仰脖就咕嘟咕嘟地喝,好像要把心裡的難受和苦水都一塊兒灌下去。我心說,這死了的人,在她心裡肯定老重要了。
“小景澤,別往前湊,領主老爺這會兒正鬧心呢,你去不得惹事兒。”
我後邊傳來個溫和的聲兒,是那個打掃雜貨間的修女。她輕手輕腳地拽著我袖子,把我拉回雜貨間裡。
我坐在低櫃上,眼睛透過門縫瞅著外面。修女在旁邊默默地擦著雜貨間的灰。
時間一點點過去,那些人抱著小木盒子出去又回來,那女人還在喝,喝得有點五迷三道。
她搖搖晃晃地衝進雜物間,嚇了修女一跳。我看那女人,心裡分不清是怕還是憐。
“你……你們到底誰是啊?”
她含糊地問。
“長官,您先歇會兒吧。”
修女輕聲說。
那女人像沒聽見,直衝我走來,我嚇得想跑,卻被她一把抓住,她手上的老繭磨得我生疼。
“長官,您別難為他。”
修女想攔,卻被她一巴掌扇開。
啪!
“再攔我,我崩了你這小崽子。”
她搖搖晃晃地掏出槍,指著我和修女。修女疼得眼淚直流,我也不敢動,被她攬著脖子抱了出去。
一出教堂,她把我往城西扛,雖說步子不穩,但力氣大得很,我害怕了,她會不會殺了我,或者把我賣了。
“你撒手!”
我掙扎著,但她把我放下,我又想跑,卻被她綁進一個小木屋。
“救命啊!綁票啦!”
我嗓子都喊啞了,她只是呆呆地坐在炕上,繼續喝著酒。我手疼得厲害,最後沒力氣了,就昏過去了。
我讓一陣嚷嚷聲吵醒,睜開眼,看見那女人還躺在炕上,手裡還攥著個空酒壺,估計是說夢話呢。
“娜塔莎……”
她又嘟囔著一個人名,我也鬧不明白她是叫誰。我使勁兒扭了扭身子,蹭到椅子邊,手一摸,居然摸到了那個流氓給我的刀子。那刀子鋒利得很,我拿著刀輕輕一劃,綁在手上的皮繩子就斷了。
“站住!”
我以為她還在睡呢,沒想到我剛跑到門口,她就坐了起來,手裡還拿著槍指著我。
“你這孩子,我咋從來沒見過呢?”
她看起來像是沒醒酒,又像是清醒了,一把拉過我的肩膀,粗魯地把我拽了過去。
“你不像咱這兒的人。”
她蹲下身子,眯縫著眼睛,用手捋了捋額前的頭髮,我這才算看清了她的模樣。她五官挺端正,高鼻樑,一雙琥珀色的大眼睛,就是臉上髒兮兮的,估計好些日子沒洗過臉了。她看著不算壯,手勁兒卻大得很,我怎麼掙也掙不脫她的大手,畢竟我一個十歲的孩子,哪能跟快三十歲的大人比力氣呢?
“哎,你可是大老爺手下的軍官,欺負我一個小孩算啥能耐?”
我有點憋屈,想上廁所,但她一直拽著我不放。
“你說帕夫柳克那個慫包?我告訴你,我才是老領主格魯伯老爺的長女,我沒別的名字,他們都叫我夜鶯。你記住了,我是長女,我才最有資格當領主。他為啥?難道就因為我是女的?就把位子傳給他女婿,這個老糊塗……”
我傻愣愣地聽她倒苦水,等她嘮叨完了,我才甩開她的手。
“我要尿尿!”
我不滿地嘟囔著,跑出門外找了個草垛就解決了。
“哎,小孩,幫我把領主的位子搶回來,行不?”
我嚇了一跳,差點沒憋住尿,她不知什麼時候跟出來了,站在我身後說。
“我……我今年才十歲